旬旬放好了池澄的行李,回到屋门口问他为什么要在门口吹风。池澄拒绝被她搀扶回房问,他说自己快要霉烂在床上,忽然发现自己比前一阵好了许多,可以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走上几步,那感觉别提有多好。
既然如此,旬旬也没有勉强。她搬了张矮凳子坐在池澄身边搓洗两人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池澄一下又一下地晃着他没有受伤的那条腿,端着面小镜子刮去满脸的胡楂,一不小心碰到刚结痂的划痕,哎哟一声呼痛,又继续哼不成调的歌。
旬旬洗好衣服,吃力地拧着牛仔裤的裤腿,他嘲笑她的笨拙,让她走近些,单手抓住另一端替她拧床单。
屋里很快飘出了菜香,滚哥出来叫他俩吃饭。旬旬扶起池澄,他一跳一跳地往前,忽然摸了摸旬旬揽在他腰间的手。
“你的手真凉。”他说。
旬旬笑笑,以为他终于懂得体恤她冷水洗衣的辛苦,哪知道他下一句话又混账了起来。
“你洗衣服的样子像个老太太。”
旬旬没好气地回道:“穿碎花睡裙的才是老太太。”
“我希望你说我是老头子。”他大言不惭地说。
旬旬故意没有提醒他脚下的门槛,他果然光顾着占口头便宜,独立支撑的那条腿磕到障碍物,差点没摔个四仰八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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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两个人的梦话
这晚餐桌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好菜,却因为池澄到来后首次坐在桌边吃饭而显得有些不寻常。滚哥为此给在座的人都满上了自家泡的药酒,尤其让池澄多喝几杯,说是对他的伤有好处。
池澄喝不惯药酒,总觉得有股怪味道,奈何山里汉子的劝酒热情让他着实难以招架,硬着头皮灌了几杯。不一会儿,热乎乎的酒劲蒸腾上来,浑身的寒气和伤处的痛楚不知不觉间被驱散了不少,他不由得也来了兴致。
旬旬吃好了饭,收拾碗筷去厨房给滚嫂帮忙时,他还在和滚哥你来我往地喝得不亦乐乎。不多时,喝得都有些醉意的两个男人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什么距离感什么世界观人生观的差异通通抛到九霄云外,话题从国外求学的趣闻到生意场上的钩心斗角再到山林防火须知和如何在春天捉狍子,什么都值得再来一杯。
等到旬旬洗好了澡准备睡觉时,只见他们俩无比认真地凑在小餐桌前,就着昏黄的灯泡,不知在合计什么。她好奇地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原来竟是池澄趁着酒劲,给准备承包山林的滚哥做了一份有模有样的投入产出分析表。
到最后,滚哥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旬旬几乎是连哄带吓地把意犹未尽的池澄拉回了房间。睡前她用热水给他擦身时他便开始不安分起来,厚着脸皮胡搅蛮缠,弄得水花四渐。旬旬顶着一张大红脸,扔下毛巾不再管他。
池澄只剩下左脚的伤还未愈,卫生所的大夫今天刚来换了药,说恢复的情况十分理想。虽然夹板还没拆,但他已经能够小幅度地在床上翻身。旬旬被他从后面抱着,实在忍受不了他有意无意地上下其手,一边挣一边啐道:“刚好了一点儿你就原形毕露,就不怕重新折了你的腿?”
池澄用脸颊在她后颈轻轻地蹭,不要脸地说:“这不怪我。你都不知道滚哥的药酒是用什么泡的!不是鹿鞭就是虎鞭,全是大补的玩意儿,你就忍心看我七孔流血?”
旬旬哭笑不得,拿开他这只手,另外一只又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不用转身她都能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
“当初就应该摔得你七孔流血!你再动试试看,麻烦你有点儿酒品行不行。”
池澄笑着说:“你跟我说酒品,你喝多的时候比我没品多了。”
“胡说!”
“我要是有一句假活下次摔成太监。你是不是真的全忘了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记得一清二楚。”
旬旬虽知道他素来诡计多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但想到三年前的那个晚上,还是不禁心中一动。她有些害怕却又期盼拨开笼罩在她记忆中的密云,于是转过身问道:“你后来故意带我去那栋大厦砸杯子,是不是就因为那晚我们就住在楼下的酒店?”
池澄埋在她胸口不住点头,“看,你也不是一点儿都不记得的。”
“我记得的都是醒来离开后的事……那天晚上我应该是醉得不省人事,就像一摊烂泥吧。”她心存侥幸地说。
池澄一点儿余地都不留地打碎她的幻想。
“什么一摊烂泥?有你那么主动的烂泥吗?你想说自己不省人事,把过错都往我身上推,想都别想!”他故意说得绘声绘色,“你不知道当时你有多搞笑。我是很纯洁的,一心一意把你送到好表舅指定的房间休息一晚,你话痨我都忍了,向我灌输你莫名其妙的人生哲学我也忍了,结果刚把你扶到床上,我还来不及站起来,就被你泰山压顶地按在床上。”
旬旬心想,不会吧,难道是潜意识里付了钱的感觉让她那么放肆地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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