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给夜景盛的满心欢喜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
萧老夫人很满意这个结果,冷哼着道“老身若没记错,夜家大房的两个孩子可都到了婚期,就因为家里大丧,生生把婚期往后延了。怎么,孙辈的都能顾念着死去的祖父,你这个当儿子的却一点儿都不念父子情分?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那夜家可就成了大笑话。”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夜景盛,“当然,大丧也不能彻底堵了你的路。不如就跟孩子们一样吧,将婚期再往后拖两年,等大丧过去之后再做打算。”
“不行!”夜景盛一挥手,坚决地道,“绝对不行!就十日后,一天都不多等。既然家中有大丧,那就不操办婚事,只上个户籍抬进府来就好,如此也不算惊动逝者。至于大丧期间不婚……这不算婚,因为在我心里她早就已经是我的妻了,我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怎么算今日才娶呢!人是十四年前娶的,如今不过是接回家中,任谁知道了这事儿都挑不出理。”
萧老夫人气得肝儿疼,伸手在萧书白头上狠狠点了两下,“二十年了你都笼络不住丈夫的心,如此蠢笨,谁都帮不了你。罢了,今日老身该说的也说了,该丢的脸也丢了,你们夫妻的事终究还是要你们夫妻自己解决,日子也得你们自己去过。但是萧书白你给我记住,你是宁国侯府嫡女,即使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依然是老侯爷的嫡女,身份尊贵着!不是什么人说与你平分秋色她就能分得去的!你还是夜家二夫人,还是夜家家主的正妻,是当家主母!所以你把你的气势给我拿出来,把你的日子给我过好了!”
萧老夫人喊了一通,终于走了,萧书白又坐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夜老夫人嫌弃地提醒她“要哭回你自己屋哭去,这里是福禄院儿,你搁老身这里哭算怎么回事?”
说完又对夜景盛道“既然定好了日子,那就着手到衙门那边把户籍先改过来。虽然对外不能操办,但咱们府里还是要有个形式的。至少得让府中下人认识认识新来的二夫人,还有……那个孩子多大?跟红妆同年是吧?那就也叫三小姐。”
萧书白猛地抬头“她叫了三小姐那红妆叫什么?就算同年,月份和日子也是不一样的。”
老夫人瞅了她一眼,一脸的嫌弃,“你女儿如今已经是肃王妃了,以后就算回娘家探亲,咱们也只以肃王妃称呼就好。三小姐这个位置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不如就给无双腾出来。”
萧书白咬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好,我们给人家腾位置,今后只以肃王妃相称。但请老夫人也记住今日说过的话,红妆她不再是夜家的三小姐了,那么今后她无论有多富贵荣华,也都跟夜家没有关系,跟老夫人您没有关系了!”
老夫人都听笑了,“还指望你那个女儿能有多富贵呢?行,那你就指望着吧!只是将来如果出了事,也别想着把夜家一并算上。”她无心再理会萧书白,只一门心思地嘱咐夜景盛,“平妻也是妻,跟妾是不一样的,所以平妻的子女也是府中嫡出。今后府中之事平妻也一并做主,嫡女要好好培养,把给五丫头请的师父都送到无双那边吧!”
柳氏一听这话心里就叹了一下,她知道,府里是再也不可能重视她的女儿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女儿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虽说起初她并不看好夜楚怜跟夜温言走在一起,但如今想想,与其被府里摆布,淌这些个浑水,倒不如紧紧抓牢夜温言这个靠山,将来肯定能比靠着夜家更有出息。
夜景盛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他很高兴,虽然萧老夫人来闹了一场,但好在最后还是他赢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他一会儿就要出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雪乔和无双。
福禄院儿这头终于散了,人们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去,穆氏一路拉着夜飞舟,一起去了玉京园,并且吩咐下人立即在西边儿再收拾出一处院落来,给二少爷住。
夜飞舟几次都想跟夜温言说话,今日之事在他看来尽是蹊跷,夜温言不是冲动做事的人,今日既然如此干脆果断地把他从二房给摘出来,其中一定有其原因。
可惜夜温言一路都没看他,穆氏又一直在同他说话,这事儿只得暂时放下来。
有同样疑虑的不只夜飞舟,还有坠儿,小丫头忍了一路,直到回了自己院儿里,又陪着夜温言进屋,这才小声问道“小姐把二少爷要到咱们这边来,是有目的的吧?”
夜温言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小丫头也懂得用心去分析事情了。”
坠儿不好意思地笑笑,“跟着四小姐,总不能光长胆子不长脑子。计嬷嬷都嘱咐过奴婢了,说奴婢如今是小姐信得过的人,一定要时时处处都为小姐着想,凡事都要先小姐一步做打算。可惜奴婢脑子不太好用,先小姐一步肯定是不行了,那就只能把小姐做的事多过几遍脑子。就是今儿这事儿,奴婢过了好几遍脑子也没过明白,但还是觉得小姐不会无缘无故将二少爷生生从二房那边剥离出来,这里头一定有原因。”
夜温言点点头,“的确有原因,但心疼二哥也是真的。跟着他那对爹娘能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害死,还不如跟了我们这边,反正他也是替我们做事。”
坠儿觉得这样也对,二少爷本来就同自家小姐亲近,如今堂兄妹变成亲兄妹,肯定就会更亲近。再加上三殿下那头的助力,小姐今后办点什么事也能多些人手。
只是……“小姐为何又要帮着二老爷娶平妻呢?现在的二夫人不好,新来的二夫人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去。奴婢以为,能跟二老爷那种人过到一块儿去的,肯定也是臭味相投。有句话不是说了么,鱼找鱼虾找虾,王八绿豆是一家。将来可就有两位二夫人跟咱们做对了,大房这边的日子会不会更艰难?”
夜温言正在拆头发上的一个小辫子,听了坠儿的话她就笑,“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别说了,还挺押韵。”
坠儿没听懂,“什么叫鸭运?”
她想了想说“就是朗朗上口的意思。至于新夫人入府,是好是坏还是不一定的事。”
坠儿吐吐舌头,“那也行,反正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正好配一双,到时候咱们一并应付就是了。小姐先坐会儿,奴婢去看看午膳备得怎么样了。在福禄院坐了这一会儿,居然就到了晌午,府里也没留萧老夫人用个饭,奴婢瞧着她走的时候那张脸啊,都要耸拉到脚面了。”
小丫鬟乐呵呵地出了屋,不一会儿就换了计嬷嬷进来。
“嬷嬷听说那边的事了吧!”夜温言拆完了辫子扭头去看计嬷嬷,“嬷嬷怎么看?”
计嬷嬷端了点心给她,搁到桌上后就道“如今老夫人院儿里也是漏风漏得厉害,萧老夫人一边闹,消息一边就往外走,怕是这会儿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事儿了。老奴也没有太多看法,只是觉得小姐不会无缘无故去帮着二老爷,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那嬷嬷以为是什么原因呢?”
计嬷嬷笑道“老奴瞎猜的,小姐听听就算。老奴以为,小姐其实不是在帮二老爷,而是在打压二夫人,甚至是在打压萧家。”
夜温言也笑,“还是嬷嬷看得透,坠儿那小丫头还是得多跟着嬷嬷学一些。”
“小姐谬赞了,老奴也不过就是多吃了半辈子盐,多看了半辈子事而已。不过要说让坠儿多学学,这个老奴倒是能担起来的。不只坠儿,还有这院儿里所有的仆人,都请小姐放心,老奴自会一力担着。就是打压二夫人这个事,老奴也想请教小姐是如何想的。”
夜温言捏了块儿点心放在嘴里,边吃边说“其实道理很简单,我想要二房的实话,要想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只平平常常的问,他们肯定是不能说的。但那件事他们夫妻二人肯定都知晓,所以势必要选择一人做为突破口。比起夜景盛,萧书白显然更适合。”
“小姐说得对,二夫人到底不是夜家人,在很多事情上是不会像二老爷一样有原则的。如今平妻即将进门,她的地位已经不保,若是能压得再狠一些,怕就得跟二老爷翻脸。”
夜温言笑笑,“不急,更狠的还在后头呢!那位平妻能隐忍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个单纯角色。更何况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到时候阖府上下都得以她为重,萧书白的存在就更没有意义了。只有把一个人逼到绝路,她才能对这个男人彻底死心。一旦死了心,那么,曾经跟这个男人一起做过的事情,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等萧书白主动开口,向我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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