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这番话说得谢知让难得有点心虚。
他……他耽于享乐,竟还将她身子折腾坏了。这可比被娘子踹下床,还要丢人呐。
但谢知让面上不显,只沉声道自己知道了,而后一本正经地命令房中各丫鬟不许将此事告诉姜蜜。
“备水。”
他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替姜蜜清洗身体,想到府医的嘱咐,又用被子把姜蜜裹起来,而后将人抱到耳房擦洗。等丫鬟替她清理干净、换上月事带,他才拿着新被将人裹好,小心抱回重新干净的床榻放下。
他一时没想起给自己换件衣裳,顶着一身沾满黑褐色血渍的中衣在屋内晃。
丫鬟们见状,不敢开口提醒,也不敢多瞧,低着脑袋只将自己的事做好。
谢知让换好衣裳便觉眼前发黑,正要开口让卫明点香,视线触及姜蜜睡得香甜的面庞时,犹豫再三,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他翻身上床,不再像往日一样把人抱进怀里,而是侧过身子环住她,将温热的掌心贴在姜蜜小腹。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慢慢闭上眼睛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极为畅快,姜蜜醒时,简直不知今夕何夕。
她正想起身,却发现睡在自己身侧的谢知让,明显愣了一下。
大户人家都忌讳女子癸水,认为这是污浊之物,会给家中男人带来晦气。尤其谢知让,他是刀尖舔血之人,应当更为忌讳才是。
连她娘家那等人家,家中叔伯谁不忌讳这个?但凡妻子来癸水,绝不会宿在妻子房中。
前几月的小日子,她都是主动搬到软榻那边睡的,谢知让只看她几眼,什么也没说。怎么现在……
姜蜜掀开被子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干净、整洁,不复之前见到的血污。她迷迷糊糊疼晕过去之际,似乎听到这个男人在喊大夫。
她侧头看着谢知让安睡的面庞,有些许出神。
男人素来张狂,此刻鸦羽般的长睫轻轻落下,薄唇微抿,竟露出几分乖巧之意。
姜蜜睡得太久,身子有些发麻,轻轻动了一下,却被男人往怀中揽得更紧。他没睁眼,只手掌轻轻揉她的小腹,而后呼吸渐渐绵长,手上的动作慢慢慢慢停了下来。
姜蜜平躺在床上,安静看着头顶幔帐,眼角雾气蒙蒙,心底却是难得的平静与安宁。
他……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自爹娘去世以后,再没有人这般体贴呵护她。他为什么就不能像之前一样骂她几句?为什么连吵到他睡觉他都不曾与她发怒呢?
她从来不惧面对旁人恶意,一张小嘴,舌灿莲花,却对真心待她之人束手无策。
昨日对侯夫人是如此,今日对谢知让亦然。
姜蜜真的不知所措。
但这点温柔令她贪恋,于是她悄悄伸手,勾住谢知让的大拇指。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二人起身用膳。
江南好细腰,时人以瘦为美。姜蜜先前并不知晓会嫁来京城,为能寻一门好亲事,遂节食保持纤细身材。
后来嫁给谢知让,男人床笫间对纤腰爱不释手,姜蜜想他应当是喜欢这样的,便也依然保持节食的习惯。
今日同往常一样,姜蜜用过小半碗便歇筷。谢知让见她猫儿吃食般,眉梢轻轻拧了一下,而后夹起几筷子菜放进她碗中。
“夫君?”姜蜜一时惊诧,又有些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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