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捏着碗,长眉沾染戾气。
“阿姊并不喜欢他,她有更大的抱负。但当时父亲对她极为苛刻,不准她做这做那,说她一日不嫁人,那就不准她出府。迫于无奈,阿姊只能应下婚事。”
他七岁,那时日日见阿姊醉酒,坊市的事务转交他人,好不容易叫父皇同意了女子入朝,在答应婚事后,日日推迟。
她曾指月,醉骂老天无能,为何要把她变成女子。
又小声啜泣,说再也回不去了家。
那些话,他听不懂,却能明白阿姊是对大雁国失望,对父皇失望了。
自那以后,阿姊就有了梦魇,夜夜不能安睡。
沈知寒想起这些事,叹出一口长气,转头,宋景正认真的听着,他的心也慢慢靠近。
从来,没有人听他说这些。
就是三哥,也不愿多听他说起阿姊。
“那混账从北土回来准备成亲时,身边带了个女人。”
“是采琴?”
沈知寒点头,“李山行军打仗,受了很多伤。采琴是救他的医女,说是为了报恩,将其接到了李府。后来婚事在即,李从敲打,他为了能继续娶我阿姊,狠心将采琴送到了庄子里。养外室,倒是让他想得出。”
说道最后,他冷哼一声。
李山养外室的事很快就让阿姊知道,她那时又气又笑,直接带人杀去了庄子。
“阿姊将人绑回了府里,安排住在了偏院。我曾想去看两眼,被阻止了。她说,那也是苦命人。”
宋景听到这,不由得动容。
沈阿姊是个好人,并没去为难另一个受苦的女子。
她看向沈知寒,难怪他如此好,有这般的阿姊,教出来的弟弟定也是出挑优秀的。
“后来怎样了?”
“阿姊照顾了她将近一个月,李山都不曾来找过她。最后是阿姊上门会见李山,告诉他,采琴在自己手里。他却不当回事,只说婚约照旧,外室妻让我阿姊处理。”
李山竟如此可恶!
宋景皱起眉头,继续听下去。
“阿姊不愿对采琴下手,便叫她去敲登闻鼓,闹大了这桩事,叫李山付出代价。”沈知寒说说停停,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后续:“李家为阻止,便把采琴被接了回去,还没过半月,就传出她失足溺水,一尸两命。”
“没人信这事和李山无关。后来大理寺调查,却说他无确凿罪证,加之以往功绩累累,功过相抵,又做回了风风光光的少将军。我阿姊虽如愿与其退婚,”事情并非如此顺利,沈知寒被风吹的有些晕,“可父亲责怪阿姊无容人之量,更是闹出大事,将其禁足,并不准她再接触商政。”
“阿姊说,这便是男人的世界,他们的一言堂。一丘之貉,包庇同类。她说,只有女子为官,走入朝堂,才能真正的替女子说话。”
可她的梦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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