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芸一听大妈的介绍,知道她们实力强劲,和何大妈那一队不可同日而语,忙抬眼看向胡大妈。胡大妈的笑容也顿住了,神情瞬间变得凝重,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脸上重新浮现出自信的笑容,还递给刘晓芸一个安抚的眼神。刘晓芸点点头,冲她笑了笑,表示明白,心中不再忐忑。说起来,今天参赛的哪一个不是竞争对手,哪一个不是奔着一等奖来的?能进决赛的都不能掉以轻心,她们只要尽情发挥就好。而自己答应了给她们化妆,就要拿出十足的诚意来,不能因为她们实力强劲,就随便敷衍,这可不符合她的职业道德。那位健谈的大妈守在旁边说得没完没了,声情并茂,又跟大家透露这次北城区化工厂的几个老头不得了,请了专业的舞蹈老师给他们排舞,听说特别新颖,一出场就赢得了满堂彩,毫无争议地拿了北城区初赛的第一名。“喏,他们来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指着一群刚踏进排练室的人道,“前面那两个年轻人应该就是他们请的舞蹈老师。”
刘晓芸抬头一看,几个老头簇拥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说说笑笑走了进来,他们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直接走到排练室最靠里的位置,开始脱衣服化妆。她只瞄了一眼,马上集中注意力化妆,旁边几个大妈却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做着现场直播。“咦,他们怎么全把上衣脱了,不穿衣服跳吗?这身材又不好,谁想看啊。”
有大妈吃惊地问。“怎么在肚子上化妆,不化脸?”
待见到他们下一步动作,胡大妈也忍不住奇怪了。难道是肚皮舞?刘晓芸也不知道,胡乱猜测。大妈们好奇心都挺重,见到这场面哪里按捺得住,爱热闹的大妈立刻拉了个伙伴去打探情报,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没一会儿两人就铩羽而归,一脸悻悻然。“什么都不肯说,要保密,还说等会儿上场就知道了。”
“一帮糟老头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哼,我们还不稀罕问。”
刘晓芸听得好笑,这些大妈没有如愿以偿,开始人身攻击了,跟小孩子差不多。刘晓芸把这支队伍的妆化完,前台的领导们刚好发完言,主持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第一支队伍将上场表演。大家顾不上再研究那队老头们在搞什么,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去礼堂里观看节目。纺织厂队的队长数了三百元递给刘晓芸,脸上的笑容温柔得要滴出水来:“谢谢你小刘,今天这妆我太喜欢了,你这手艺,真该开个化妆室,保证能挣大钱。”
刘晓芸化的这个妆容突出了她面部的优点,五官变得立体清晰,秀丽得如同画中美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她刚才站在镜子前上下左右地欣赏,都快舍不得离开镜子。最关键的是这化妆品擦在脸上还很舒服水润有光泽,一点不紧绷,比她自己买的昂贵化妆品强得多。不过听说只有瓶里这么多,用完了就没有,买都买不到,她心里又颇觉遗憾,要不然花再多钱她都要购置一套!刘晓芸笑着接过钱,也没数,直接揣在包里:“不用客气。”
”你不数数?“温柔大妈忙提醒她。”
刘晓芸摆摆手:“不用,我相信你们。”
大妈笑得更甜了,和她告了别,脚步轻盈地离开。刘晓芸收好化妆品,心情很好地和等着她的队员们一起往礼堂走。现在她的包里已经有六百元啦,这一次真是大丰收啊,不过这也是机缘巧合,说不定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待到了礼堂,她们发现里面的灯全都熄灭了,到处一片漆黑,只有舞台上灯光明亮,一支队伍正随着音乐舞动,跳的是藏族舞。“我看了节目单,基本上都是民族舞。”
胡大妈在后面低声道。这说明民族舞竞争会非常惨烈,更显出她们这支舞蹈的与众不同。工作人员见她们一群人站在一起没回座位,知道灯光太暗,她们可能找不到座位,问清座位号后,打起手电筒把她们带回到座位上。表演者的座位都比较靠后,方便随时离场上台,以免影响观众们观看演出。果然,前面的几支队伍都是换着花样的民族舞蹈,曲风不是磅礴大气,就是抒情轻柔,刚开始看还行,连来几场就审美疲劳,甚至有人打起呵欠。正在这时,穿着白色婚纱服的女主持人走到舞台中间,大声宣布第八个节目的表演者是化工厂的退休职工。这不是刚才排练厅那群在肚皮上化妆的老头吗?大家立刻来了精神,刘晓芸也坐直了身体,想看他们神神秘秘跳的什么舞。女主持人报完幕便走下舞台,灯光随之暗了下来,接着欢快的音乐便响起来,灯光蓦然变亮,一群穿着黑衣戴着斗笠的小矮人在音乐声中跳了出来。场上顿时一片哗然,待看清他们的打扮又哄堂大笑,有人更是笑得跳了起来,观众席就像水珠迸进了热油锅里,立刻变得沸腾喧嚣。刘晓芸她们坐在后排,离舞台较远,仔细观察才看出这几个老头的特别之处。原来他们头上戴了顶大斗笠,完全把头遮住,而上半身袒着,在肚子上画出一张大脸,双乳做眼睛,肚脐眼是嘴巴,上面还加了两撇胡子,鼻子是大红鼻头,化得特别夸张。他们的舞蹈动作并不复杂,就是跟着音乐围着场地绕圈圈,靠抖动肚子上的肉做表情,很是新奇好笑。配乐也很绝,是一首国外的迪斯科舞曲,刘晓芸从来没有听过,不过丝毫不亚于后世的洗脑神曲,简单欢快,朗朗上口,和他们的舞蹈很配。中段时一个高个子的胖老头,挺着大肚子,专门走到舞台中间,在灯光的照射下,随着音乐节奏不断收吸肚子,做着搞笑的表情,旁边的老头还时不时用肚子和他相碰,逗得观众们哈哈大笑。刚才沉闷的气氛因为他们的出现一扫而空,场面热闹极了。刘晓芸这队的大妈们却笑不起来,难怪他们要保持神秘,确实太有新颖太有创意了,她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演。还有这音乐,也比她们的森巴舞活泼俏皮,让人不由得跟着放轻松。就冲着创新度,这队人马绝对要拿奖,要是拿不到,她们都会不服气。几个大妈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一等奖看来不是那么好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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