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她提出来之后,又觉得一个也是买,两个也是买,于是派人出去办这件事,却只带回了她的婢女静儿,而她的妹妹早已被别人买走,买家也不是庆王,只是一个神秘的陌生人。
尽管如此,她对我还是很感激。我只能在心中冷笑,然后对她说:“若不是与庆王扯上关系,想来你家也不会遭此横祸。”
她很聪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然后睁着明亮的眼睛看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是有坏心的,我不知她是否爱庆王,但我希望她因此而恨上庆王带给她家的灾难。
陛下留我在京城过了年,年后我才带着苏苏和庭儿、还有买来的莫家的两个女人回到平城。而此次离京之后,我一直到女儿出嫁才再次进京,其间原因有很多,陛下的,我的,那些女人的。
回到齐云侯府,我让莫茹改名为莫霏如,侯府深宅大院,要查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吧,况且她那个丫头和她也不是同一天带走的。之前从未听过京城内关于莫家大小姐的评价,对于这个让庆王动心的女子,我也有些好奇,便把她留在书房,那个丫头,被我安排去伺候一名侍妾,暗暗留心,尽量不让她们接触太多的人。
与莫茹相处愈久,对她愈发感兴趣。我发现,我书房里的书,她大部分也读过,她的画也画得很好,更奇的是,她居然懂医术,虽比为人诊病的大夫差了些,平常的小病痛她还是能料理的。但是,她不擅女红,也不精通音律,女子该会的很多事情她都不会,莫家是按什么样的标准来教导女儿的?
这个大家闺秀,与平常所知道的那些,有些不一样啊,只是不知她吸引庆王的又是哪些,又或者仅是她的家世而已。
每日除了公事,我有愈来愈多的时间呆在书房,时常找她下棋,虽然她棋艺不是很好,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却还是下得很开心。有时候借口说自己想要作画,让她研墨,往往画不了几笔又丢下,然后故作生气的的说没心情了,叫她画给我看,然后她认真的作画,我细细的看她……
有些东西,似乎慢慢有些不一样了。
这天陛下又悄悄到了我府上,与陛下一起喝了些酒,陛下留宿在苏苏的北院,我微微醉的回到自己的南院。
书房里,亮着灯,我想,必是她在那里,原本打算直接回房的,却迈进了书房,她果然还在那里,拿着一块布细细的擦着每一本书上的灰尘。这样的事,她每天都会做,通常都是在做完其他事情以后,她说,书,如同人的心灵,可以不看,却不能蒙了尘。
我走到她身后,很轻,怕打扰到她做在她看来很神圣的事,她却还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猛然回头,那一刹那,有淡淡的芬芳扑进我的鼻孔,那一刹那,我也忘记了苏苏是谁,只是紧紧将她搂住。
她挣扎了,我却不愿放开。为什么要放开?我的“夫人”正在别人的怀里,别人的“王妃”也在我怀里。
越搂越紧,我将她抱起来,走入书房的内间,那里有一张我偶尔睡觉的床……
醒来的时候,身边是冰凉的,昨晚那具柔滑的身体早已不在身侧,只剩下凌乱的闯入,几根青丝,还有,点点落红。轻笑一声,我坐起身来,穿好衣服出门,天还未亮。
回到房间,洗漱一番,又叫下人去西边安排一个院子,准备给她住。西边应该比较适合她吧,东边的那些女人争宠得厉害,想来她也是不会喜欢和她们在一起的。打定主意,便出了门,有一些公务要办,回来还要与陛下商谈,然后还要给她名分。
只是,终究是个侍妾。本应有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风风光光成为庆王妃的她,只因了我一句话,就无声无息的成了我的一名侍妾。
为她安排的院子被我取名为红袖居,取她先前在书房内日日为我研墨,红袖添香之意。又把她那名唤作静儿的婢女放回她身边,让她二人在红袖居内好好过活,这样的安排,应该不错了吧。
每日无事时去红袖居坐坐,而自那日之后她几乎不再与我说话,我若有问,她总是只简单的答“是”或“不是”,绝不多说一句。我知那日是我不对,却也不曾后悔,反而暗自有些高兴,只是她的冷淡着实让我气闷,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吧。此后去红袖居的次数便少了起来,准备让她慢慢适应,只是每要留宿,她就用眼神拒绝,而我,还是强硬的留下。
如此冷冷淡淡的过了几个月,红袖居传来她有孕的消息,我万分惊喜的丢下手头的事务跑去红袖居看她。除了庭儿,我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的女儿,对于孩子并不陌生,只是若是她的孩子,直觉心里有些不同。
这次看到她,脸上挂了淡淡的笑,不再那般冷冷清清的拒我于千里之外,光凭这点就足够让我对她腹中的孩子另眼相看了。我嘱咐她好生休养,她乖顺的点头,那一刻,有种叫温馨的感觉从我心底涌起。
从她怀孕到生产的那段时间,几乎每日都要与她说说话,谈谈孩子,然后一起看书下棋,似乎是我这些年最幸福的时光,然而孩子生下来不久,我拿着几个为女儿取的名字去找她,想让她选一个,她却笑着对我说:“侯爷,我的女儿已经有名字了。”
我虽然有些吃惊,却也还是很高兴的问:“不知阿茹为女儿取了什么样的名字。”
“我的女儿,叫怀恩,感怀上天有好生之德,感谢上天赐了我一个女儿来陪伴我。”她笑得很恬淡,很满足,在我看来,却是莫大的讽刺。她口口声声她的女儿,而不是我们的女儿,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女儿来陪她,而不是我。原来,她的笑并不是为我。那么,那几个月的甜蜜,都只是哄我的吗?
看了眼她怀中兀自沉睡的婴孩,心底有着莫名的厌恶,那张浅笑的脸也不愿再多看下去,转身走出红袖居,一连好几个月都不曾迈进。
再次去红袖居,是庭儿六岁生日的时候了,十个月大的女儿也已经能在阿茹的搀扶下蹒跚着走路,比起庭儿却是要早得多了。看到我,阿茹很是吃了一惊,而女儿却张开只有四颗小牙的嘴朝我笑,然后硬是拉着阿茹朝我这边走来。
阿茹毕恭毕敬的向我行了礼:“侯爷!”女儿听到,漆黑的眸子很是疑惑的看着我:“爷……爷?”显然,她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随即又笑起来,小手小腿齐用,将我的左腿牢牢抱住,还空出一只手来抓住我腰间垂下的玉佩带子。
阿茹很是尴尬的看着女儿,拉了几下,却未能把女儿从我身上拉下来。我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好半晌才蹲下身来,抱起女儿,像一个父亲一样让她喊我爹爹。
这个女儿看上去就是很聪明的,我刚说了一次,她便咧开嘴又笑了,不是很清楚的喊了声:“爹……爹……爹……”,听到这声爹,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甜得满满的。这不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心中的喜悦却无与伦比,对这个女儿,又没有那般讨厌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去红袖居的次数又慢慢多起来了,一是女儿的聪慧可爱,二是因着女儿的关系,阿茹对我的态度也有所改善。但是,美好的时光对我来说似乎总是特别短暂,女儿周岁之后,我便再未踏进红袖居半步。
这日,有人来报说有个负伤的黑衣人逃进了侯府的红袖居,因不知黑衣人是什么来路,怕他伤到阿茹和女儿,当下便赶紧到红袖居去查看,谁知并未见到什么可疑之人。晚上,又有人来报说黑衣人的确是在红袖居里,但是被阿茹和她的丫头静儿照顾着,黑衣人似乎也无歹意。想想阿茹总是想着要悬壶济世,如今有个伤员送到了她手边,就让她去治吧,当是圆了她一个梦,对此事也就当做不知道了。
天玄六年八月十五,是女儿的周岁,也是我最最难忘的日子。这天傍晚,阿茹差人来请我去红袖居赴宴,说要一起庆贺女儿的生辰,我喜出望外。多久了?这还是阿茹第一次主动找我啊。
命人精心准备了礼物,又好好收拾一番,如同第一次去赴心爱女子约会的男子一般,带着幸福而又忐忑的心情来到了红袖居。红袖居里看上去也装饰得甚为用心,尽管下人才几个,气氛却很是不错,菜肴也很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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