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夫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大学同学。
大四下半年我们需要出去单位里实习,我和成亮分在了同一个单位里,在学校同窗三年多,我一路只顾着低头往前冲。我跟他并不熟悉,只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我们班里最帅的两个男生之一。他不算特别高,1米75左右的个头,留着当下时髦的港式三七分头,长着一张和张国荣很像的国字脸,眼神明亮温暖。在乍然陌生的环境里就突然感觉亲切了起来。他性格幽默,长袖善舞,很快就融入了这个真正的社会的工作环境。而我性格略显孤僻,说话办事直来直往,整个人都显得特别傻而且冷漠(这是我后来自我总结的,在当时并不知道)。在别人眼中就是孤傲高冷。
因为同是被分过来实习的小白,老同志们就总喜欢支使我和他一起工作。没事还总喜欢开开我们的玩笑。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当作没听到。然而时间一久,我竟然在意起了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他的身上有我从没有感受过的男性的温暖和亲切,也有我不具备的圆滑世故,总是能在我办事特别极端特别轴的时候,把我拉回正确的轨道。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我的另一半是一个这么好的人,那么我们的家庭一定会特别的幸福温暖。我想有一个温暖的家,我想让我的孩子生活在一个温暖有爱的家庭里,我想把我渴望的亲情都给我未来的孩子。我要为他找一个温暖的爸爸。但是我从没有感受过真正的家庭温暖是什么样子的,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影视剧里和书本里,以及我的想象里。
我没有谈过恋爱,可是我写了很多爱情,也看了很多爱情故事。我自信满满,甚至没有问他是否有女朋友,就直接对他表达了自己的爱意。他没有拒绝。
于是实习期还没有结束,我们很快就走在一起了。我们手拉手一起回到学校领毕业证的时候,同学们都大吃一惊。谁也想不到,在学校里三年多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在几个月的实习期里就发展得如此如胶似漆,着实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毕业后,为了能在这个城市里站稳脚跟,我们放弃了原本的专业,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开始做一些小生意。从不用特别多的本钱的手机壳、手机膜开始,一点一点攒。我也放弃了写作,因为那个时候的稿费实在了了,支撑我一个在校学生的生活足够,却不足以支撑起我们的家庭。更远没有我们卖点小东西赚的多。
妈妈拿着我的学历去县里的水泥工厂给我找了一份文职,希望我赶紧回去上班,工作稳定了才好找个不错的人家嫁出去。她说你嫁得近一点,等我们老了,才能方便回来照顾我们啊
我告诉他们我交了一个男朋友,我们打算在北市工作安家。
不久我带了成亮回家去见父母,也算是想断了他们不停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进厂工作的念头。成亮在我的家里遭遇了很不礼貌的冷遇。父母在知道他家和我家距离有五百公里的时候,更是没了一点好脸色。
那天只有姥姥偷偷塞了两百块钱给我,让我先照顾好自己,不要委屈了自己。她说,不要着急,你们才刚刚毕业,慢慢努力,到后面都会越来越好的。相信你自己,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他们以后提到你都只会夸你的。我至今都一直记着姥姥的这些话。它让我每次否定自己,跌入低谷,想要放弃的时候都无法屈服,它总会让我鼓起力量想做到最好,我想让姥姥看看,我做到了,他们都在夸我!
当日我们直接从家里出来,连夜赶车回了北市。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妈没有再找我,我也没有联系他们。两个没有背景没有积蓄的人,除了学历,什么都没有,又不想从事最底层的打工生活,因为我们太需要立足之地了,底层的工作对于我们来说太慢了,我们熬不起。
那些年手机才刚刚开始流行,很多人把手机当个宝贝,我们在这其中看到了商机。我们在市中心的小市场里租下一个小店面,开始给人手机做贴膜美容,还利用我电脑的知识帮人手机里下载歌曲视频等等。凭着这些小聪明,我们用两年的时间攒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租店面的钱是我硬着头皮偷偷找舅舅借的,本以为他不会支持我这样“自甘堕落”,好不容易拿了那么好的文凭却弃之不用,反而去做起点那么低的小商小贩。但是他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只说你自己规划好了不后悔就行,然后二话不说给我打了钱过来,如果没有他的支持,我们前期的房租和电脑设备等等大的投入也许要过很久才能攒够,也许等我们攒够了,这个商机也就过去了。所以,舅舅毫无疑问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恩人和贵人。
两年以后,随着手机市场的快速发展和电脑的普及,我们的小店已经渐渐失去了他的特色和竞争力。
这时正好旁边那家服装店的老板说他想开个分店,经过两年时间的相处,大家都认为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几乎没有犹豫,我们就决定关了小店和他一起做服装生意。
显而易见,我们的阅历还是太少了。服装店的老板和我们各投资一半在另一个区开了一家服装店,我们主要负责店面的经营,他负责进货。刚开始,他还会介绍一些老顾客到新店里来买衣服,生意也一度很好。后来老顾客渐渐就少来了,全靠一些散客支撑着,除去房租水电的,基本没有什么盈余出来了。成亮去他市场里的老店观察才发现,原来他把新货都上在了老店里,那里每天还是门庭若市。而上到我们这边店里的,则都是剩下的尾货,旧货。
这样的合作显然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我们找他协商把店盘了出去,到最后,基本上做服装生意的这两年算是白折腾了两年。既没有赚到钱,也没有赔太多,只是浪费了两年的时间,换回来了一个人生经验。
在这四年时间里,我带着成亮从家里出来没多久后,爸爸什么都没有再问,直接写了一封断绝关系的信来。里面的话极尽难听,把自己的女儿骂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丢尽了他的脸面。那封信,直到现在还放在我的抽屉深处。我没有再回信,也很久都没有再回家。
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了弟弟的电话,问我奶奶的五七都过了,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我才知道,原来,在父母为了工作,不敢让人知道他们还有个女儿的那几年,把我扔在乡下,陪伴了我整个小学生活的奶奶,已经去世了!没有人告诉我!我跑回去要去看看奶奶,想去给奶奶上个香,妈妈却阻止了我。她说:是你爸不让告诉你的。你作为一个女孩子,没有资格也不需要去给你奶奶上坟。
我没有在家里住,连夜赶夜路回到了北市,心冷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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