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结束时,天早已大亮。
沈淮臣被恭定王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视了一路,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没舍得说他什么,只道:“今夜回王府住一晚,吃顿团圆饭。许久未见,你阿娘都想你了。”
出了奉天门,又有人在身后喊,“沈大人,留步。”
沈淮臣转过身,见一二十来岁的冷面青年大步追来,拱拱手道,“在下刑部侍郎殷时月,沈大人,久仰。”
叮!系统发布任务:[羞辱殷时月。]
[好不容易下了早朝,饥饿,疲倦,还有父亲莫名其妙的数落令你烦躁不已,只想快些回去,钻进温柔乡里快活快活。]
[偏在这时,有个不长眼的东西贴过来搭话。正三品侍郎又如何?破落户出来的穷酸书生,连给本世子提鞋都不配。]
[送上门的出气筒不要白不要,尽情羞辱他吧!]
殷时月,原著中后期男主手下的一员猛将,为人刚正不阿,素有冷面阎王的称呼。世上没有他不敢断的案子,没有他不敢处斩的官员。
原主瞧不起他的出身,屡屡欺辱,殷时月像个打骂不还口的木疙瘩,无趣得紧,原主这才逐渐作罢。
然而风水轮流转,等原主被御史台的人频繁弹劾不得不低声下气拉拢一二时,殷府大门紧闭,门房鄙夷地朝他吐口水:“呸!咎由自取。”
好逆天的剧情,好厚实的脸皮。
沈淮臣吐了口气,作死的姿态逐渐娴熟,敷衍地回以一礼,怪腔怪调地说了句,“哟,这不殷大人吗。”
“嗯。”殷时月颔首,双目直视前方,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沈淮臣:“……”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淮臣悄悄瞄了殷时月几眼,见他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直到长长的甬道走到尽头,这人才攥紧拳头开口,“沈大人步履匆匆,可有急事?”
尽管沈淮臣觉得怼上几句对方可能要把袖口抠破了,碍于任务,还是高冷点了点头,“却是如此。”
饿了,赶着回家吃饭呢。
殷时月抿抿唇,面皮绷得更紧了,沈淮臣等了半天不见他接话,只好主动出击,“说话吞吞吐吐,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沈某欺负你呢。有话就说,没话就滚,寒暄大可不必。沈某的时间宝贵,恕不奉陪了。”
啊,好过分qaq
沈淮臣看得出,殷时月八成是个社恐,社恐搭讪需要鼓起多大勇气他不清楚,但得不到正面回馈一定很伤心,说不定还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愧疚如潮水淹没了他,沈淮臣垂着脑袋不敢看人,忽听殷时月激动地问,“沈大人也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寒暄浪费时间,完全没有必要吗?”
沈淮臣昧着良心点头。
知己啊!
殷时月看着他通红的耳朵,仿佛在沈淮臣身上找见了自己的影子。莫非凶残外表只是保护色,实际沈淮臣和他一样,都属于官场里不善言辞、不讨喜的那类人?
手腕被殷时月一把攥住,沈淮臣挣了挣,对方反倒拽得更紧了,“殷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做什么?!”
心里狂戳系统救驾,【殷时月被我怼了两句,不会恼羞成怒要打人吧?】
【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就他这病歪歪的样子,一拳头下去怕不是要躺半个月,殷时月怎么下得去手啊!
系统大惊失色,【不会吧,宿主别怕,他要是敢打人,本系统就……就电他!】
“我、我……”殷时月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只得同他一路拉拉扯扯地出了承天门。
候在各家马车前的仆役们纷纷抬头看过来,又有一名身穿黑色短衣的差役自角落蹿出,直奔他二人,“大人不好了!今早天未破晓,有个妇人在府衙外击鼓喊冤,现在瞧热闹的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整条路都堵住啦!
差役的话伴着冬风自耳边刮过,沈淮臣暂无暇顾及,瞧见宁安府的马车,眼前唰地一亮,凭空生出一股力气,带着殷时月朝那边跑了两步,“殿下!”
救命!你也不想日日欺辱你的仇敌死于他人之手吧!
听见呼喊声,容瑄匆匆下轿,沈淮臣见状滋溜一下躲到男主身后,探出个脑袋朝殷时月扮鬼脸。后者神情扭曲,急得连连摆手,“沈大人,这……在下并无恶意,你怎地能拿殿下做挡箭牌,成何体统啊!”
容瑄眼风一扫,见沈淮臣的袖摆经过一番攀扯变得皱皱巴巴,眼尾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一手护住沈淮臣,拦在两人之间柔声道,“殷大人有事不妨在马车上详谈,外面人多眼杂,恐被看了笑话去。”
殷时月额间冷汗涔涔,低头见礼,“刑部侍郎殷时月,见过殿下。”
沈淮臣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凝滞,因为不满安排,暗暗抓男主的手,容瑄回握住,安抚地捏了捏,殷时月松了口气,方有逃出生天之感。
三人一同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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