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臣曾在不同文艺作品中见过、读过上元佳节盛景,从未想过还有亲眼见证的那天。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像小孩子一样既兴奋又好奇。
据传节日当天,皇帝会在甘泉宫祭祀天官。天官喜乐,故而整座殿宇灯火通明,宫里随处可见造型庞大、形态各异的“华灯”,黄昏始燃,天亮方尽。
民间亦如此,甚至比皇城内更热闹些。
沈淮臣合上游记一时心痒,忍不住铺开白纸,提笔写下辛弃疾的那首千古名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
“檀郎。”容瑄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新拨来的婢女兰心。
“你进书房干嘛不敲门?”沈淮臣一个激灵,迅速把桌上的东西团成一团扔进废纸篓。
将不属于这个时代、更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落在纸上已是破例,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瞧见。
容瑄柔声道,“抱歉,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请见谅。”
兰心却说,“殿下敲过两遍门了,只是世子爷一直没应声,殿下以为您出了事,才推门进来的。”
上涨的作死值提醒沈淮臣,兰心说的是实话。
这姑娘本是侍弄花草的,不知哪里入了容瑄的眼,被调过来贴身伺候。
比起活泼的慕心,兰心的性格相当刻板无趣,开口说话时有种六亲不认、气死人不偿命的美。
“放肆。”容瑄加重语气,“兰心,你先出去吧。”
“是。”兰心福了福身,眼观鼻鼻观心退出书房。
沈淮臣假装没听见兰心的话,很符合人设地冷哼一声,微微抬起下巴怒瞪着他,“你也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面对沈淮臣,容瑄又恢复了往日温温柔柔的语调,“永宁管教无方,让檀郎见笑了。兰心言行无状冒犯檀郎,不如赏她四十板子长长记性,如何?”
“四十板子?!”
打完人还能活着吗?
沈淮臣一拍桌子蹭地站起身,意识到失态,又干咳一声坐了回去,“既然兰心得罪的人是我,惩罚自然也该由我决定,是也不是?”
容瑄怔了怔,随即微笑点头,“理该如此。”
沈淮臣一锤定音,“那便罚……罚一月份例,以儆效尤。”
等事情过去,他再寻个由头补给兰心就是,沈淮臣想。
他目光游移一瞬,做足准备才慢吞吞对上容瑄的眼睛,“这样安排你可有异议?”
“永宁不敢。”容瑄摇头,茶色眼眸里含着些许读不懂的陌生情绪。
“那就好。”脸颊有发烫的趋势,沈淮臣拾起毛笔,不耐烦地睨他一眼,“你还有事?”
“确有些琐事想请檀郎允准……”容瑄眼帘微动,似在苦恼如何开口,“元夕,历来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看到别人成双成对赏灯出游才发觉,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很羡慕。”
“这些年永宁一直以假面示人,今夜却忍不住想放纵一次,真真正正做一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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