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指!
是你,你终於出现在这江湖了吗?
朱焰!
心中情感刹时激烈翻腾,寒越心按住了胸口,几乎无法抑制那烧灼得他心头剧痛的火焰。
三年了,他的足迹踏遍了整个江湖,从江南到中原,从南疆到北疆,他不断地寻找著那人的踪迹,可那人却仿佛从这世间彻底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濒临心死的绝望中,寒越心几乎以为他已不在这世上,而萌生了殉死之志,却又终究放不下心中那点渺茫的期待,茫茫然地盼望著奇迹的发生。天可怜见,今天,终於让他等到了有关的消息。
赤炎指,指力纯阳,其真力灼如烈火,直透内腑,杀人於弹指之间,外表无伤无血,唯留体表一点朱红,如同花瓣初展,正是朱焰的必杀武技之一。
周围人群骚动,究竟还在议论些什麽,寒越心已经再也听不进去了。谁的被害,谁的悲伤,都已进入不了他的心中,因为此刻他的心里,满满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朱焰,朱焰!
真的是他,重出江湖了吗?他现在,又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倚红楼
城中著名的青楼倚红楼,一到夜晚便热闹非凡,灯红酒绿,豔影如织,是寻欢买醉客最中意的去处之一。
前院人声鼎沸,打情骂俏的嬉笑声不绝於耳,但此刻,倚红楼的头牌清莲姑娘所居的芳兰苑内,却是檀香嫋嫋,琴韵悠扬,另是一番景象。
朱衣华美的男子斜躺在贵妃榻上,手中折扇轻摇,闭目聆听帘外美人琴声。而在他的对面桌前,坐著一位白衣秀士,生得眉清目秀,异常清标。但就是这样一位看来颇有书卷气的男人,却在美人抚琴之时,只顾全神贯注地与桌上案盘内的杨梅奋战,一颗接著一颗地吃著,他吃得如此专心,无论那琴声如何动听,都无法让他心有旁鹜。
朱衣男子偶一张目,瞥见他的神情,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我说银离,杨梅好吃麽?”
“好吃,公子,属下从来没有吃过这麽甜的杨梅,您要不要尝尝?”银离听问,停下了吃的举动,拈起一颗梅子看著男子,笑嘻嘻地道。
瞥了一眼堆了满盘的杨梅果核,男子决定不予考虑他的提议。
“君子不夺人之爱,不必了。不过你虽爱吃,也要小心吃多了倒牙,到时豆腐都咬不动,可莫怪我没提醒过你。”
“多谢公子,我就知道公子最是体恤下情,疼惜下属了。”银离笑眯眯地将一颗杨梅塞入口中,酸甜味美,实在令人爱不释口。
男子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坐起身来,挥挥手,遣走了帘外奏琴的美人。
“既然体恤下属,因何众人还要背叛呢?青洛也罢了,就连我从小看著长大的丫头,也来算计我,看来我这个教尊,当得实在太过失败。”
银离呆了呆,收敛起笑意,坐正了身体。
“这是人性的自私,教尊不必太在意。青洛一干人等狼子野心,就算教尊对他们再好,要叛还是会叛。”
没有了外人在附近,银离对男子的称谓也随之改变了。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朱衣男子颇有些抑郁的表情,想了想,问道:“教尊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快,莫非处置叛逆的时候,遇到什麽事了?”
“没什麽。”教尊百无聊赖地晃动著折扇,遮住自己的面容。“只是人老了,总归有点念旧。”
老?
银离表情僵硬地瞧著眼前上司光彩灼灼的脸孔,心想就你这年龄也敢说老,让长老们听到,恐怕真要哭给你看了!过了好半天,他才勉强说道:“既然这样,教尊何不让银离代劳,清理门户?处理小小一个丫头,何劳教尊亲自出手,还增添烦恼。”
“怎麽说,她也是我看著长大的,要她上路,也当亲手相送。”
银离心中纳闷,不知道好端端的,教尊怎麽就突然意兴阑珊起来,一脸看破红尘的沧桑苍凉。难道就是因为处死了一个方沅儿?可想那方沅儿何等背恩忘情,教尊对她一向甚厚,她竟忍心亲手毒害於他,险些害了他的性命,这种叛逆,死有余辜,教尊若是因为处置了她而心情抑郁,未免太不值得。
教尊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向天空的明月。
“沅儿临死前说,都怪我当年不允她与谢家郎之事,才令她不得不背叛我。又说一生不得一爱,生而无欢。银离你说,当年如果我真的成全了他们,她是不是就不会背叛我,今天也就不会死在我手中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萧索之意,银离默然了片刻,才道:“教尊英明,应当比属下更清楚,没有发生过的事,假设无用。”
“也是,假设无用。”教尊低笑了一声,很有些无趣。“只不过,本座一向自认宽宏大量,没想到如今才发现,原来我早已变成了那些戏文里棒打鸳鸯的坏蛋,於是叫人背後捅刀子,也就是理所应当,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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