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问路楼下,鱼怀隐仰头打量着,眼前这座似楼非楼的奇怪建筑。
只见其整体由上等的玉石砌就,呈八角形,内为楼阁,外为密檐,一共七层,而每一层都用琉璃彩瓦装饰,翠帘高悬,飞檐画角,好不气派。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建造者肯花如此大的手笔,盖起此楼,偏偏又舍不得几两灯油钱。
抬眼望去,在七层楼阁之内,只有最下面的两层亮着灯,其余五层均瞧不见半点烛火,隐在厚重的阴云里,似空花幻月般,看不清虚实。
鱼怀隐心中正感叹这问路楼的富丽堂皇,却又听楼顶四角悬挂的古旧铜铃无风自摇,发出阵阵招魂似的悲凄之声。
这才如梦方醒地回神过来,笑给这座楼取名的人,连塔和楼都分不清楚。
只是,他已察觉出问路楼有乱人心志的能力,便没有贸然进入,而是用心地留意着,那些和他一样来看皮影戏的百姓。
这些人,有的孤身而往,有的二三同行,皆是提灯而来,且一旦靠近问路楼,就变得垂首低眉,一言不发,看样子倒不像是来看戏的,反而像是去奔丧。
“这位老伯,请问……”
“姑娘,你知道……”
鱼怀隐一连拦下数人,想要询问关于这楼里的情况,可他的话还没出口,对方就好像见了鬼一样,死死地抱紧手中的白灯笼,生怕他会来抢一样。
“哎,我……”又一个人落荒而逃,鱼怀隐叹了口气,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去叨扰别人。
只能紧跟在人群之后,很是不解地喃喃自语,不就是灯笼吗,他也有啊。
不过令鱼怀隐没想到的是,这七星镇中的百姓是如此地爱热闹,他不过是在打探消息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转眼间这门前就拉起了长长的队伍。
看皮影戏也要排队吗?
心中疑惑着,时间却过得飞快,等轮到他进楼的时候,天边的那轮新月已在不知不觉中爬上了树梢。
进入楼中,鱼怀隐才看到那传说中的一老一少两师徒,站在一块屏风般大小的雪白影幕旁,检查着队伍里每个人手上的灯笼。
“原来这灯笼竟是看戏的门票。”
见此奇怪的一幕,鱼怀隐算是明白,为何眼前的队伍会行进的如此之慢了,同时也庆幸茶摊的大宝是个热心肠,若不是经他提醒,这一趟岂不白来了。
可渐渐地,当他看到有人将手里的灯笼递到师徒二人的手中,而那师徒将灯笼里的蜡烛取出,剪去上面的灯芯,放到影幕后燃烧,若是影幕上没有出现任何画面,灯笼的主人就会立刻化为灰烬时,鱼怀隐才知道这所谓的皮影是何含义。
以躯体为皮,化执念为影,燃烧这枯骨血肉,方见我一生的故事。
“客官,到你了,把你的灯笼给我。”鱼怀隐想逃,可在听到少年阴冷的声音后,他偏偏又动弹不得。
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用一把小巧的金剪刀,剪断了他的灯芯。
那一刻,他的咽喉好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扼住,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而属于他的一簇烛火,似一只浴火的蝴蝶,飘向雪白的影幕,在降落的一刻,燃烧出一片炫目的火海。
“哥哥。”火光中,一个穿着布衣的少女站在河水旁,她的笑容定格在影幕上,明媚无比,接着一条灰色的裂纹,从她微笑的嘴角不断扩张,蔓延到整个影幕上,这幻影因火焰而生,也在火焰中碎裂。
突然,那疯狂肆虐的火海急速收拢,又变作一撮火苗,回到了灯笼中。
与此同时,鱼怀隐感受到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消失了,他犹如回魂般的剧烈咳嗽起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你的
执念很强。”少年将灯笼递给鱼怀隐,并向后侧身一步。
鱼怀隐抬起头,看到一扇门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后面是什么?”他指着那扇门,不解地问。
“那里是阴阳塔的第二层,也是走出七星镇的必经之路。”少年解释着,也转身望向那扇门。
鱼怀隐闻言垂下眸子,想不到他误打误撞地触发了主线剧情,原来问路楼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古凶剑“无形”,应该就在此塔的第七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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