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他不愿再做他的夫君。
江恶剑失魂落魄地徘徊着,像不知冷暖的躯壳,与屋顶被浸了整晚的瓦片一样,由着水花在头顶接连溅开也无知无觉。
但即便如此,他神思恍惚,仍下意识地并未就此走远。
最终还是无声落于一角房檐,远远看着司韶令的方向,看他窗口透出的灯盏摇曳。
不知为何,眼前持续坠落的白雨如雾霭,朦胧间,将那一道孤光阔落地化为记忆里每逢冬日便覆着厚雪,却永远温情脉脉的江寨木屋。
那是他后来穷天极地,再也回不去的家。
也是江慈剑被埋葬的地方。
五年前——
“江慈剑,若有一日江寨不在了,你会同我一起走么?”
入眼白茫中,一袭赤袖恣意翻扬,负着剑的少年问道。
神情是惯常的冷淡,袖口下因紧攥而泛白的骨节却仍是暴露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惶窘。
“我当然会,”江慈剑不知司韶令为何突然问及此,倒也认真想了想道,“那我就和你一起闯荡江湖。”
“不过,”他肩头稍一使力,使得才挑来的两桶水平衡了些,也问出心中疑惑,“江寨为何会不在了?”
见司韶令不语,他又自顾细想片刻,本就朗澈的双目一亮道:“难不成是我爹?他想把人都遣散了,和我娘好好过日子?”
说话间,他也像是越发期望着这一可能:“因为我娘马上就要生弟弟或妹妹,所以他——”
“不是。”司韶令终打断他。
随后道:“我是说,假如江寨被那些正道围攻,就此覆灭了。”
“……”江慈剑一愣。
连脚步也微有停顿,显然因司韶令的话而过于惊讶。
而念及萧夙心还在等着他回去烧妥热水来暖身,又忙加快几步。
短暂沉默后,他反而安慰司韶令道:“你别害怕,就算真有那么一天,这里有七道寨门,他们不会很容易攻进来。”
“若实在抗不过,我陪你去求大侠们,只要肯饶我们一命,日后定改过自新,日行一善——”
“你陪我?”司韶令反问道。
他是见江慈剑分明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眼下倒把自己与他这真正的“恶人”放在一起,说什么改过自新,着实可笑。
而江慈剑被反问得一阵莫名,随即眸光一动,忽然也想到什么,不太好意思地一笑:“还是算了。”
“算了?”司韶令又一皱眉。
“我爹就是寨主,我陪你去求饶,怕是会适得其反,你到时见机行事,最好不要与我沾上关系。”
“……”司韶令神色复杂间,朔风迎面扑来,夹着枝头雪沫,吹得他语气也忽然冷硬些许,“你爹做过的事,与你无关。”
“可父债子偿是天经地义——”
谁知他这随口一句还未说完,寒冽的手指已将他嘴巴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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