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温郁金定期复查的日子,他昨晚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不已。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漱,看见自己精神不振,眼下还有些青黑,下巴上还有新冒出的胡茬。
他抿了抿嘴,拿起剃须刀给自己刮胡子,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了,最后一刀的时候却不小心划开了一道血痕。温郁金没管,扭开了水,用冷水冲了脸,那伤痕还在轻微的出血,他拿水冲了冲,再照镜子的时候已经不怎么往外渗血了。
温郁金没再多看,进了房间找了套衣服换上。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他连打条领带的精神都提不起来,套了件外套就准备出门。
下楼的时候余光瞄到许常之间住的房间门。许常搬走之后温郁金进去看过,许常搬得很利落,自己的东西几乎都带走了,温郁金绕着房间走两圈试图找出属于许常的痕迹,有,但是不多。温郁金思来想去只觉得许常想搬走很久了,要不然怎么搬那么干净。
现在他想,要是当初两个人住一个房间,他怎么会发现不了许常偷偷搬走。
但现在想这些没什么用,只是会让他觉得后悔又难受,温郁金不想去想,但控制不住。他取了车,开出车库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比平时出发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不过他没停下,只是踩着油门开着车出去。
到的时候,他的咨询师还在和上一个病人谈话,温郁金坐在一边等。过了十分钟,房间门开了,一个女人笑着出来,之后是他的咨询师。
“今天来得挺早?进来喝点东西吧,等会咱们准时开始。”
温郁金放下手里的医学报刊,走近诊室。
这次的谈话还是同往常一样,咨询师觉得没什么进展,知道他同许常分居之后,觉得治疗进展又要变慢了。
温郁金下到一楼的时候发现外面天黑沉沉的,风很大,快要下雨。他皱着眉,刚刚从诊室出来就不好的心情快要变得更不好。
“……郁金?”
温郁金听到有人叫他,怔忡了一下,眉头都记不得皱了,他转过头发现是许常。
怎么会是许常,他记得他们来咨询的时间并不是同一天。
“啊……因为上班,调不开时间,所以我之前就和咨询师调换了时间。”
“…………嗯。”温郁金喉结上下滚动一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许常见他不说话,犹豫一下才说:“……那我先走了。”
连再见都不说。
温郁金两三步走上前:“我送你吧,快要下雨了。”
许常抬头看看天,又看了看温郁金的脸,像是要拒绝,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温郁金暗暗松了口气,捏紧兜里的车钥匙快步走去车库取车。
上车的时候,许常下意识开了副驾驶的门,突然想到什么,才拉开车门一点又立马关上了,跑去后排坐了。温郁金看到倒是没说什么,只启动了车,车缓缓滑出医院。
两个人在车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许常掏出手机胡乱看着,温郁金借着车上的后视镜时不时看许常一眼。
他再看低着头的许常露出的鼻尖,柔软发丝的前额,捏着手机的手指。他很久没这么仔细看过许常了,因为出差,因为冷战,因为他自己,他们住在一个屋子里,他却好久都没能好好看许常一眼。
现在在车里,这么狭窄的空间,足够他看了,温郁金还感觉自己闻到属于许常身上的味道,他无来由的觉得很安心,连在医院一直隐隐抽痛的额角都被抚平熨帖。
“住的习惯吗?”
温郁金突然出身,许常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啊,还行。”
“室友怎么样?”
“挺照顾我的。”许常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那晚隔着车窗看到的笑容又浮现在温郁金脑中。一瞬间,他再多的问题都问不出口了。
睡了一晚沙发的身体酸痛,对着手机通讯录的犹豫不决,亦或是无论何时何地胸口都传出的闷痛,这些都无所谓了。
看到许常的笑,他是开心的,至少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不是吗?
于是车里又陷入了沉默,许常不看手机了,他也借着后视镜去看温郁金。
在温郁金偶尔微微抬头时,许常看到他脖子底下那道很细的血痕。
“……郁金,脖子……怎么了?”
温郁金与许常的视线在那块窄细的镜子上交汇,又很快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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