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珣探寻的目光与父亲相撞,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移开,又忍不住挑眼去看。父亲一袭长袍,看起来很闲适,面色温和,不带喜怒。
女眷们起伏杂乱的声音戛然而止,静静的散开,目光投向叶启楠。
叶启楠看了眼叶琨的额头,被石子打中的地方呈青紫色,略显狼狈。叶琨也意识到什么,见三太太就要开口询问,赶忙将手中的军帽重新戴上,压了压帽檐稍微遮掩。
叶启楠转身往楼上走去,从始至终,都不曾看叶珣一眼。
“爹……”叶珣开口喊住父亲,声音惶恐慌张。
叶启楠忍不住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吩咐:“珣儿回房,叶琨过来。”
叶琨应是,叶珣还想说什么,被二哥一个眼神制止,只好跟在他们后面去房间。
书房的门被紧跟上来的叶琨锁上,叶琨手捧着藤条,安静的站着。
“愣着?”叶启楠翻着书,瞟一眼叶琨随口问:“叫你过来干什么?”
叶琨沉吟,将手中的藤条搁在书桌上:“归还家法。”
叶启楠冷笑,指肚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避重就轻。”
叶琨欲跪下,又碍于身上穿着军装,只得立正站好,避开父亲的目光:“是……叶琨僭越,自作主张,知道错了。”
“管的倒是挺宽,有点当家人的样子了。”叶启楠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褒贬,突然扔了书,捡起桌上的藤条。
叶琨面色不变,头皮一紧,绷紧了神经等待藤条抽上来。
接叶珣回家是他的主意,没有问过父亲,甚至出门前都不曾交代一声。他知道,父亲清楚叶珣的去处,也知道叶珣出走的缘由;他也知道,叶珣只要肯回来,父亲会无条件的接纳他,包容他;他还知道,父亲越是不去过问,越是了解叶珣的处境,也越是挂心想念。
叶琨微微颔首,见父亲脚下的布鞋一步步踩过来,闭了眼睛准备迎接痛责。
藤条凌厉的责打迟迟未到,叶琨睁开眼时,父亲已经走到门口。
“去面壁反省,没有吩咐不许下楼。”叶启楠交代一句开门欲走。
“父亲,”叶琨喊住叶启楠,瞥了眼他手中拎着的藤条,“弟弟还年轻,在外面恐怕吃苦不少,又遇上打仗,性命无碍已是万幸……”
“我有数。”叶启楠扔下一句,离开书房。
小可正为叶珣整理换下的衣服,叶启楠推进来,负着手。
“大帅,三少正……正”小可磕巴起来,看到叶启楠手中狰狞的藤条。
叶珣在浴室冲了澡,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晕眩无力,脑袋涨疼的难受,胃里一阵阵火热翻滚。用毛巾擦去镜子上的水雾,发现脸色灰黄,真的不怎么好看。
套上衬衣,毛衣,一层层繁琐的厉害。叶珣一直讨厌冬天,怕冷,又不喜欢穿得厚重。换好衣服,一开门,见小可站在门口挤眉弄眼,往小厅一看,父亲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几上放着的,正是今早与他照过面的家法藤条。
叶珣硬着头皮过去,父亲将茶盏蹲在桌上,重重的,惊的叶珣一个颤抖。倏然起身,捞起藤条,抓着叶珣的胳膊往屋里走。
“爹,爹……”叶珣胳膊被父亲钳得生疼,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未说,上来就动手,足见了怒气,有些慌乱,又不敢挣扎,只敢一声声喊爹,算是求饶。
被父亲的大手钳着手腕,粗鲁的扔进房间,叶珣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不待回过神来,衣领被父亲一把揪住,扬起手来,一记耳光就要迎面而至。
叶珣握住父亲揪扯衣领的手,下意识瑟缩躲避。半晌,却见巴掌滞在空中,终于还是没忍心扇下。倏尔被父亲扔开,重重的摔到床上。
脑袋被震得嗡嗡直响,胃里翻江倒海,有干呕的冲动,硬是忍住了,想来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东西,想吐也吐不出什么。
“起来!”叶启楠冷着脸吩咐他:“下来跪着。”
叶珣不敢迟疑,打进门起便处于被动状态,除了喊爹,还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扶着床跪好,衣服厚重,膝盖也不觉得疼,只觉得一阵寒气袭上来,身上不自觉的发抖,却直冒冷汗,只盼父亲能消消气,让他歇歇。
叶启楠话不多说,一把将他摁伏在床上,衣裤解开,藤条甩上去,实打实的力道,毫不吝惜。
“啊!”叶珣身子打个挺,忍不住喊出声来,只觉得身后皮肉撕裂的疼,浑身抖得厉害,冷汗涔涔的往外渗。
叶启楠不说话,也不训斥,挥舞着藤条排着往下打,叶珣的呻吟叫喊充耳不闻,乱动挣扎就强摁住后腰,力道均匀,鞭鞭狠辣,细密的血檩铺满身后。叶琨的几下相比,真是相形见绌了。
藤条抽至臀腿相交的地方,再向上返回,鞭痕开始重叠,绽裂,有血渗出,热热粘粘的。
伤口重叠最是难忍,叶珣猛然挺起身子,藤条抽空,鞭梢落在脖子上,疼的哭喊出声。白皙的勃颈上突起一道肿痕,像火蛇盘亘,火辣辣的突突的跳着。
“珣儿!”叶启楠扔了藤条去扶他。却不想叶珣不要命的挣扎,抱也抱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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