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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第1页)

宋玉玲谦虚得很:“别抬举我,你也不简单,叫你查我的人是谁?”

炮筒冷笑着反问:“你说是谁?吴老板的朋友不少,你以为你动的手脚就没人能看出来吗?有人嫌你的黑手段碍眼,让我帮忙抓小辫子,不过跟我交涉的是中间人,我只负责收钱办事,有本事你自己去调查。”

宋玉玲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似乎也没多在意,把手伸进笼子里轻拍他的脸,指甲有意无意地从伤口上刮过,炮筒痛得咧了下嘴,她却皱起眉头,很不满意地说:“一夜都过去了,怎么伤口还没愈合?”

“你当我不想它好?要不你拿砍刀劈自己两下试试,看一天之内能不能好,真是莫名其妙。”炮筒咳出一口痰,偏头吐在她脚边,看了看李安民,又说:“还有,你把这丫头带来干什么?你的事跟她没关系,让她走。”

叶兵03

“等等,我也想知道,大老远把我接到这儿来是什么用意,就为了挑明关系?”李安民看向始终默不作声的严怀德,他一直望着窗外,对身周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直到李安民喊了声“爸”,他才把头转过来,扬唇掀起一抹讥讽的笑:“你还喊我爸?”

“喊习惯了,不就是个称呼?你要是不愿意听,我可以叫你严先生。”李安民这时才真的相信奶奶所说的话——严怀德的确很爱她的母亲。娶一个怀孕的女人,愿意花钱把老婆跟别人生下的孩子抚养长大,这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

会对他有怨气,是用亲生父女的标准来衡量两人的关系,严怀德不是个称职的好父亲,所以知道真相后,李安民反而释怀了,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能要求什么呢?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严怀德的视线定在李安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点烟凑近窗口抽,第一口吸得太猛,他被呛得连咳几声。

宋玉玲把手搭在李安民肩上,笑得很亲切:“你不想知道叶师傅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吗?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他接近你的目的?”

“什么关系?不就是兄妹,他对我本来就像大哥对小妹,那又怎么了!”李安民扫开她的手,这女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明摆着是在搬弄是非;李安民是神经大条没错,可她不傻,是真热心还是假好意她自认能分辨得出来,而且这女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就像发现了青蛙的毒蛇,这种直勾勾的眼神让她背脊发毛。

就在这时,音乐声响了,熟悉跳跃的曲调——是李安民的手机铃音,她第一个反应是拍口袋,接着想到自己把手机放在包里了,而挎包则落在车上,难道有人跟她用同款铃音?念头这么一闪,就见宋玉玲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手机,手机挂坠是迷你乌贼娘,李安民愣了下,自己的手机怎么跑她身上去了,下车时顺手牵羊的吗?

宋玉玲翻开机盖接听,瞟了李安民一眼,笑盈盈地说:“叶师傅,还记得我吗?你家小妹现在跟我在一起喝茶聊天……”

李安民想要抢手机,严怀德大步走上前,把她强行拽到窗边。

“你干什么?”李安民想推开他,却被反扣住双手,按坐在凳子上。

宋玉玲捂住话筒对严怀德说:“把她看好。”放开手,又继续道:“别急,想见她就一个人过来,地点?”她轻笑了两声,推推眼镜,阴森森地道:“你忘了?就在南顺后面的芦苇滩上。”讲完直接关机。

“喂!手机是我的。”李安民挣不开严怀德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玉玲把手机又揣回口袋里。

“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宋玉玲舔舔下唇,从铁笼后的木柜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工具箱,箱体表面是黑色皮塑,边框压着钢条,铝合金包角,做工很精细。

她打开箱子,里面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整齐地排放着大大小小的铁盒子,下层放置纱布、棉棒、一次性针管等补给材料,箱盖内壁上插了一排常规手术器械,还有小型钻头,这竟然是一个专用手术箱。

宋玉玲戴上橡胶手套,拿出一次性针管,接上针头,先在炮筒的手臂上抽取了一管血液,又想对李安民下手,严怀德拦在前面,警告说:“宋小姐,你对别人做什么,我不会过问,但不许动她。”

他维护的姿态让李安民感到不可思议,宋玉玲眯起眼睛笑道:“严先生,你说过会尽可能地提供便利,我现在需要她的血来做个小测试。”

严怀德说:“我们的交易里并不包括提供血样。”

宋玉玲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勉强,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把炮筒的血样分成三份装进试管里,她的动作很熟练,像是从事这行已久的老手,但仓库里的卫生状况却不得不令人担心,李安民真怕炮筒因此染上什么病,她问宋玉玲:“你要把他关到什么时候?”

宋玉玲半开玩笑地回答:“我养他,一日三餐,吃得饱睡得好,在我死之前,会联系好下家继续养,绝不随便丢弃。”

炮筒无力地笑了两声,换了个姿势蹲着,摇头说:“这女人疯了。”

李安民听不懂宋玉玲在说什么,明明都是人话,却很难沟通,她的言行举止乍看下沉稳理智,但在做法上完全不循常理,囚禁、采血这些非法行为对她来说似乎是家常便饭,她干得理所当然,就像平常在做家事一样。

到了晚上,厂房的工人送来食物,一大袋干硬厚实的面饼,很难吃,但是抵饱。宋玉玲把饼撕成长条,亲自喂进笼子里,她表现得很有耐心,就像在喂一只宠物。炮筒没有故作清高,他饿了,需要食物来补充体力,但他吃的很辛苦,双手被吊着,只能伸直脖子去够宋玉玲手里的面饼,喝水时还被水呛进鼻子里。

李安民看的实在不忍心,就说:“你把绳子解开让他自己吃,笼子上都拴了链条锁,还怕他跑了吗?”

“这个铁笼是我从熊场弄来的,连黑熊都关不住,怎么可能关得住小谢,不绑住,他会把笼子顶翻。”宋玉玲的口气像说笑话般轻松,喂完饼后,又把剩下的矿泉水倒在手上冲洗。

李安民一整天没合眼,吃饱了以后连打呵欠,宋玉玲很体贴地让严怀德陪她到隔壁仓库休息。一推开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李安民发现这间仓库宽敞明亮,干净得令人诧异,一排高大的白色橱柜立在侧墙前,柜子边停靠着三层架子的不锈钢推车,整体空间用蓝色塑料布隔出六个区域,每个隔间里都摆放了一张单人病床和床头柜,竟然是标准的病房配置。

李安民从窗口往外看,发现宋玉玲留了两个人守在门口,她心里生疑,难道连合作人也要受限制吗?本来以为宋玉玲跟严怀德之间是平等互利的关系,也许还有些暧昧,现在倒不确定了,严怀德跟那女人没有眼神交流,而宋玉玲的兴趣好像也不在严怀德身上。

“宋玉玲跟华北和东北地区一些黑商有来往,公司里的货要靠她的门路才能走出去,适当做些妥协是必须的,不配合她,我也会有麻烦。”严怀德坐在椅子上抽烟,嘴上说麻烦,态度却轻松得很,似乎对眼下的局面并不担心。

李安民倒是提心吊胆,刚才经过厂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他们的合作项目不会是私造烟火吧,她问:“你到底在做什么生意?”

“你不用知道,那些都跟你没关系。”严怀德抓开衬衣领口,往椅背上一靠,抬头吐烟气,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李安民恨不得抓过他摇一摇,没关系?她现在的处境跟被监禁有什么区别?都被卷进来了,他还敢说没关系?

“那好,你——我就不问了,那个宋玉玲,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人抽血?她到底有什么来头?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李安民走过去坐在床边,朝着床板狠狠拍了一巴掌。

严怀德瞥她一眼,缓缓地说:“是知道,知道得不多,她曾经是某家生命科学研究所的研究员,目前挂名在隆盛生物药业集团下,这是明面上的身份,她还接手私人生意,替实业公司开拓市场和解决纠纷,闲暇时做些个人研究,这没什么好说的,我之所以跟她合作,一方面是看重她的人际网,另一方面……”话顿在这里,他不说了,有些发怔地盯着李安民,向来没表情的脸上竟然破天荒出现了为难的神色。

“另一方面是什么?”他越是不说李安民就越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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