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无关人等只是好奇可那两个押解的衙役立马紧张起来,急忙手握解棍站到囚徒前面。
“各位,这……”双桥镇人等都不知所措,虽说此事与镇子无关,可毕竟涉及到官家一旦出了恶性事件必定影响镇子的营生。
好在此刻有人在车队后方发话道:“都先靠边停下,待我与夫子商谈过后再做打算。”
声音大得在众人耳边隆隆作响,有江湖经验的人一听便知来人必是内功深厚的高手,两个衙役更是双脚发颤,光是此人就可轻易将其拿下,何况对方还有许多帮手。
前面那与双桥镇人搭话的汉子受一挥安排车队在赵家马车后面靠边停好。人群散开后一个壮硕的半百老头衣衫敞开坦露胸膛,同样肩头斜跨一根绳套,拖着一辆双马大车,车体比其他都要宽大,左右各立一长幡,左书‘再世弥勒’右写‘万家生佛’,龙骧虎步缓缓走来。
一颗大光头正正从窗口经过,锃光发亮的秃头,后颈青经凸起,宽阔的肩膀肌肉撑得衣衫鼓鼓囊囊。
顾磊看得有些发呆想起幼时二叔背着自己山间地头玩耍时的场景,二叔宽宽的背脊就是自己的依靠,二叔教自己学文识字;二叔教自己打拳炼体;二叔教自己生存的本事,可滔天的洪水无情的浪头将这一切都给打碎了,在将装着自己和小森的木盆绑在树头后二叔毅然松开了手,母亲因难产亡故后父亲离家出走了,二叔替代的那美好深沉的父爱再一次失去了。
回忆让顾磊的眼中泛起了泪花,眼光开始模糊,回过神来就觉得有人正盯着自己看。
原来是行过的大车上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女孩,估计是自己看着她家长辈发愣神情有些失礼,小女孩气冲冲的瞪着自己,看见自己眼中有泪又做了个鬼脸比了个羞羞的动作。
顾磊脸红心虚低头抹了一把泪水,抬头再看时,小女孩已经趾高气扬的扳正身子没再看他。
顾磊自嘲一笑也不在意,回头看见赵家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已将长剑又藏回了坐垫底下,小荷包挽起了马车的布帘朝外看,因为此时那辆大车正停在前面囚车齐平的位置。
那老汉待车辆停稳就甩下肩头绳套,走到囚车前抱拳说道:“杜夫子,川东巫蛟受兄长巫蟒所托前来迎接。”
“老夫不认识什么巫蟒,况且一囚徒尔,何来迎接一说?”
“当年兄长假托他名在夫子座下求学,家兄身量体长与我大致一般,大约二十年前沧州,夫子可观我回忆是否有此一事。”
“二十年前在沧州我一私塾夫子座下皆是童子,你这般模样的还是你兄长估摸也至少三十多岁,怎么可能在我那求学,完全是无稽之谈!”杜夫子略一思索立马否认道。
可杜夫子再次细细打量了老汉一番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指着老汉惊喜说道:“你说的不会是小蛇吧!巫蟒、巫蛟,他起名还是这么随意,当年就用个‘小蛇’的名字搪塞我,如今还是这般。”
老汉哈哈一笑,接道:“兄长未成细说当年之事,只说夫子于他有授道之恩,否则也不会这般麻烦。”
杜夫子此时也想起确有这么一个喜欢玩蛇的汉子,当年死乞白赖的要给自己一个私塾先生当护院,隔三差五就拿一些打散的古文字来问自己,还当自己看不出那是某种武功心法,后来一次出游时遇到强盗,那汉子三拳两脚就打跑了强盗,对着自己施一大礼留言‘来日必报大恩。’就此离去,自己也放在心上没想落在此处。
“我不会与你去。”杜夫子突然平静说道。
“这是为何,石儿皇就因为夫子醉酒骂了他几句就要锁拿夫子,此等地方有何可留念?不若与我回转大蜀教书讲学,闲时醉卧田间岂不快哉!”
“我自有不去的理由,你不必多言。”杜夫子也不多做解释挥手示意那巫蛟离去。就在巫蛟还想再劝时忽听桥头一声大喝:“起链!”周围众人齐声应和“起链!起链啰……”
此刻西桥水面已落至脚面,桥头两边青壮发力推动绞盘将两条大铁链拉出水面,待铁链笔直插入钎子固定。
打头的一辆货车在双桥镇河工的示意下扬鞭驱车上了桥面,整个车队轰然有序的动了起来。
“快走!快走!我若不同意谁也带不走我。”夫子连声催促还没回过魂的两个衙役跟上队伍。
两个衙役看了看那巫蛟没有阻止方才小心翼翼驱动囚车跟了上去。
马车驶过的时候,顾磊见那巫蛟面色不善却咬牙让手下车队跟上,估计依旧没放弃劫走杜夫子的心思。
一上桥面,马车在水流的冲击下小幅抖动起来,还好车把式经验丰富,提前将马儿的眼睛蒙上,在车把式的鞭策下没有惊慌走得很稳。
从车窗望外面,滔滔河水滚滚而过,看得人不住眼晕。顾磊心下思索若水位不能落到桥面以下全靠自己估摸很难有体力背着小森安全过桥,不由万分感激这位赵姐姐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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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桥后那些商队丝毫没有停留,生怕赶不上今晚的落脚点。反倒是哪位夫子的囚车靠边找了个空地停下,赵婉儿看见了思索一番突然敲了敲后车壁。
扈二驱马赶上来在窗口问道:“小姐,何事?”
“对上哪位巫蛟你有几分把握?”
扈二苦笑回道:“‘巫山二怪’老二巫蛟内力深厚,但江湖传言他修炼出了问题,平时行走立卧控制不住都会使用内力,刚才我观他说话亦是如此,都说扛过三十招巫老二就会无力,可我最多能抗十招。”
“加上小姐多抗十招!”见赵婉儿跃跃欲试扈二补上一句。
“可那巫蛟当众劫走杜夫子,如若不管你毕竟还未交脱官家的差事,我这官宦嫡女也脱不了干系,何况那贼子之父一直在打压我赵家,此次归家我不欲声张,被那贼子知道势必纠缠……”赵婉儿一边踱步一边分析形势,似是下定决心从坐垫下重新拿出那把长剑吩咐道:“先停车观望,我观那杜夫子刻意等候应是有解决之道,不用动手自是好,如若动手可由我绕斗,你从旁引弓侧击,还若不敌则先以保存自身为主,能救下杜夫子自然是好,不能亦是对官家尽了一份心意。”
“小姐,还是由我主攻吧,您是千金之躯怎可……”扈二还想劝说被赵婉儿打断道:“扈二哥长于弓马乃是神射手,自应以己之长对敌之短,临阵最优此处我赵婉儿当人不让。”
扈二郎是赵婉儿故祖父的部将,此次护送故主孙女归家一路上也有过几次戏斗,对赵婉儿的身手也有几分了解,想想自己尽全力退敌难全自保却有余,只是劝赵婉儿莫要行险抢攻,赵婉儿自然不无答应。
这边计议停当,赵婉儿转身安慰急得直哭的小荷包:“那巫老汉不像大恶之人,我与扈二哥不敌若是退走,想必不会为难你们,你们自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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