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沙场,而是无因的死于三十盛年,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难道你们怀疑凤王之死与始帝有关?”兰息微微敛眉道。
“史书上是说‘凤王沙场十余载,虽建盖世功勋,然女子之身先天欠缺,劳碌蚀体,伤病损身,且执国十年,国事辛劳,至心力憔悴,盛年早逝’”惜云轻轻的抓住明珠,然后五指收紧,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便在她手中化为灰沫,“可是凤王是死在帝都,死于秋觐之时!”
“所以历代风王虽不敢明恨始帝,不敢明反东朝,但内心里却依然存着仇恨之心,所以集取财富,想着某一天或真杀上金殿为凤王报仇?”兰息猜测着道。
“也不对。”惜云笑笑摇头,“若风家真要反东朝,当年宁王之乱时即反了,所以风家反叛之心倒未有。只是对于先祖的死总是或多或少的有着怀疑,对于始帝,或多或少也有着一点怨恨,所以每一代国主都会将国库盈出之数全部转藏,而不似他国一般全收于国库,炫向天下,家国最富,又或是增武力,建新城……不喜争战、无为治国的风王族集了三百多年,便是你如今看到的这些。”
“藏起来,等着用得着的一天?”兰息看着她道,“其实你们心底里对始帝的怨比你们认为的要多得多!”
“哈……”惜云闻言一笑,呼一口气吹向掌心,那珍珠粉沫便洋洋洒洒的飘落,“不管怨恨多少,今日我风惜云都是立定决心要将东皇朝推倒!让它……”眸光落在地上那些粉沫上,一瞬间迸射出星火一般的光芒,“不管当初凤王的初衷如何,不管历史的真相如何,这个千疮百孔的东皇朝都该结束了!就让它就如这颗珍珠一样灰飞烟灭吧!”
兰息看着眼前的女子,虽是一身柔美的妆扮,可眉宇间的那股飒飒英气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其实她是很适合穿那一身铠甲的,那一身遗自当年那位无双凤王的白凤银甲,她是当世的白凤凰!只是……她最想穿的或许……
兰息沉默中,惜云目光越过那一堆堆金银珠宝,落向东面石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图上,仿佛想走过去,却又犹疑着。良久后,她终于慢慢走过,目光扫过那一幅画,画上日月共存,那正是月隐日出时,天地半明半暗,而日与月之下还画着两个模糊的影子,似因天光的暗淡而看不清那两人的面貌,那幅画也如画中的景象一般,带着一种阴晦抑郁之情。
惜云指尖抚过画中的那两个人影,微微一叹,然后揭开那幅画,一张石门露出来了。
兰息走过去,只见石门两侧分别刻着“瘦影写微月,疏枝横夕烟”,而惜云,却是神情微微恍惚的看着石壁上的字,良久后轻轻的道:“他总是说,他是写月,那我便应是夕烟,所以他总是唤我夕儿,从不肯唤我惜云,弄到最后,父王也跟着他唤我夕儿。”
伸出双手,指尖同时点住“月”与“夕”两字,然后石门轻轻滑动,一间石室露出来。
走入室中,室顶悬挂着四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室内如同白昼,而此石室却非藏金银,但见四壁皆挂满画象,分左、右悬挂,一边全为女子,一边全为男子,仔细看去,这些画象几乎便是那女子与男子的成长史。
“这里一共二十四幅画象,我的十二幅,写月哥哥十二幅,我的四岁开始,写月哥哥的六岁开始。”惜云的声音柔如丝绸,带着淡淡的伤感,“每一年生日时,我们都会送对方一件亲手做的礼物,并为对方画一幅画象,曾经约定要画到八十岁的,可是……”
兰息移步,眸光一一扫过画象上的人。
四岁的小女孩子手中正抓着一只小木船,皱着眉头,瞪着眼睛,似是在说“你再不快画完,我就把这只木船吃了!”而在那幅画象之下的案上,就摆着她手中那只小木船,那仿佛是出自一个笨拙的木匠之手,只是形象,十分的粗糙,但画象却画功细腻,眉眼间传神至极。
六岁的小男孩眉清目秀,手中正扯着一只绸带编成蝴蝶结,脸上有些羞涩的神情,那双秀气的眼睛似乎在说“怎么可以送男孩子红蝴蝶结!”而在画象之下,摆着那已经褪色了的红蝴蝶结,歪歪斜斜,显示打结者并不纯熟的技巧,至于画功,虽是神韵未失,但笔风十分的粗糙,而且作画者似乎十分的粗心,竟将墨汁滴落在画象上,幸好只是滴在男孩脸旁,还没有滴在脸上!
五岁的小女孩子似乎长高了一些,穿著一件淡绿的长裙,梳着两个丫角,看起来整整齐齐干干凈凈,只是袖口被扯破了一块,手中抓着的是一柄木剑,脸上的神情十分的神气,仿佛在说“我长大了以后,肯定天下无敌!”
七岁的小男孩神情稍稍成熟了一点点,眉眼更为秀气了,长长的黑发披散于肩上,实是一个漂亮的孩子,而且手中还抓着一朵紫色芍药花,以至男孩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无奈,似乎在说“能不能换一件礼物?”只是显然未得到同意,作画者更是特意将那紫芍画得格外鲜艳。
…………
一幅幅看过去,男孩、女孩在不断长大,眉眼俊秀,衣着素雅,但神情各异,气质也迥然不同。
女孩十分的爱笑,眉头总是扬得高高的,眼角总是溢着那兴趣盎然的笑意,似乎这世间有着许多让她觉得开心的、好玩的事儿,神情带着一抹随意不羁,似只要一个不小心,她便要跑得远远的,飞得高高的,让你无法抓得住。
男孩则十分的斯文,每一幅画他都规规矩矩的或坐或站,只是他似乎一直都是很瘦的,黑色的长发极少束冠,总是披散在身后,面容十分的清俊秀气,却略显病态,宽松的长袍罩在他身上,总让人担心那袍子是否会淹没如此消瘦的他?
随着年龄的增长,作画者的画技更臻纯熟,也形成各自不同的作画风格。
画女孩的,笔风十分的细腻秀雅,从一缕头发到嘴角的一丝笑纹,从一件饰物到衣裙的皱折,无不画得清清楚楚,神形俱到,仿佛能看到作画者那认真无比的神情,那是在画他心中最宝贝最珍爱的,所以他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而画男孩的,则十分的大气随性,仿佛作画时只是拈笔就来,随意而画,未曾细细观察细细描绘,只是简简单单的几笔,但却将男孩的神韵灵气完全勾画出来,显然作画者十分了解男孩,在她心中自有一个模印。
兰息的目光停在女孩十五岁那张画象上,这也是女孩最后一张画象,那面貌体态与今日的惜云已无甚差别,而且她身上的装束与她今日全然相同,亭亭立于白玉栏前,栏后是一片紫芍,浅笑盈盈,神情娇柔,人花衬映,相得益彰,只是……她的眼中藏着那一丝隐忧也被作画者清晰的捕捉到。
而男孩………那应该称为男子了,长身玉立,长眉俊目,风姿如柳,实是一个秀逸如月的美男子,只是眉宇间十分的疲倦,似是大病未愈,体瘦神衰,着一袭月白长袍,腰系一根红玉九孔玲珑带,同样立于白玉栏前,身后也是一片紫芍,人花相映,越发显得花的娇艳丰盈,而他弱不胜衣,只是他脸上却洋溢着十分欣喜的笑容,眼中有着一抹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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