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真是一点有用的信息没有。
姜月咬着笔杆,揉揉额头,水红色的袖衫拖延在桌面,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手腕,撑着头晃啊晃。
霍停云爱豪奢,京中那些贵人也的确有夜半游船高歌的习惯,这一切说得过去,泾源桥那里本就地势低洼,位于山北水南的阴处,所以水凉也是正常的。
所以审问了一天,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线索能提供帮助?
她撑着头,望着跳动的烛火,已经困到极致,脑袋晃得愈发厉害,迷迷糊糊伏在案上睡着了。
“斤斤,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姜月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温柔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对方掌心滚烫的温度令她分外熟悉安心。
她下意识蹭了蹭:“三哥你回来了?怎么又回来了?”
“不放心,回来看看你,去床上睡,别着凉了,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声音的确是聂照,只是他温柔的有些意外。
换作平常,定要捏一把她的脸,再将她抱过去。
“知道了,三哥我难受。”姜月伸出手,试图去触碰他,却碰了个空,瞬间惊醒。
心脏像被抛到高空,又重重摔下来,疯狂地跳动着,耳膜也跟着一鼓一鼓,整个身体失重,胃部痉挛,抑制不住泛上恶心,一阵作呕,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才逐渐缓回来。
只是环视四周,烛影寥落,灯影重重,寂静得似乎能听到窗外寒露滴落,此刻巨大的空虚漫上心头,浑身升起寒意。
她摸摸额头,似乎对方掌心滚烫的温度还有所残留。
好像是发烧了。
她才到逐城的时候身体脆得像深秋的草,略有个风吹草动就要折腾一阵,这几年聂照也说她外强中干,姜月还忍不住反驳,说自己上次生病还是很久很久之前,得到的却是他无情的嘲笑。
现在想来他的嘲笑是有道理的,在抚西的秋日早晚不添衣,还开窗睡着桌上,且等着发烧吧。
姜月把滚烫的脸颊埋在桌面,果然是被人照顾太久,以为衣服会自己披在身上吗?
“斤斤,你干嘛呢?”李宝音迷迷糊糊起床出恭,瞧她还趴在桌子上,睡眼惺忪关切,“你不是说看一会儿就睡觉吗?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说着她伸出手在姜月脸上碰了碰,差点魂儿都被烫飞了,当场惊醒:“斤斤!你发烧了!”
姜月有气无力蹭了蹭她的手掌。
李宝音连忙把她拖到床上,转头去叫大夫,被姜月拖住:“别声张。”
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宜节外生枝,李宝音左思右想,只能暂时听她的:“天亮要是还没退烧,就不能不看大夫了。”
姜月点头,算是妥协。
只是李宝音并不擅长照顾人,以往都是被人照顾,不是打翻了水盆就是掉了毛巾,但这件事又不好声张,她只能去叫阿葵几个。
阿葵睡得正香,冷风一吹也醒了,本来只有李宝音一
个人毛手毛脚,现在多了一个他,他头发乱糟糟地顶在脑袋上,手脚都要忙得打结在一起,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终于在他不小心把冰块倒在姜月脖子上的时候,姜月开口了:“你们要不就让我这么躺着吧。”
她说完,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们安静一会儿,自己就算走也能走得安详些。
阿葵连忙把洒在她身上的冰捡起来,放进水盆中给水降温,愧疚道:“不好意思。”
这个季节的冰都是硝石制的,硝石和水接触后会融化使水变冷,不得不说硝石制冰比之前储存冬天的冰成本小多了,现在夏天百姓也能吃上冰碗。
水?降温?姜月脑袋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什么一闪而过的灵感没抓住。
“对了,阿兰呢?”姜月忽地睁开眼睛。
阿葵一直和阿兰同住一间,没道理阿葵来了,阿兰不在。
阿葵咬着指甲回忆了一下:“我出门的时候就好像没见到他,”他说着,左手握拳,猛地在掌心砸了一下,“我现在就去找他,这种事情他有经验!以前我生病都是他照顾我的。”
这事情说起来就久远了,要追溯到他们还在苍南一同上课之时,那时候阿葵就和他同屋,第五扶引对他们要求非常严苛,阿葵常常半夜一边哭一边咬着笔杆补功课还写不完,阿兰看不下去便同他一起写,近乎他的一半功课都是阿兰做的,可以说阿葵能留到现在,全靠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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