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谢宁推着周显恩进了屋。陈旧的窗台被擦得干干净净的,还摆上了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整个房间里,带了些老木头的味道。
正当中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床榻,左右挂了帐子,房间不大,桌案上摆着茶壶。木制的墙壁上挂了几幅书画,地板是水泥做的。谢宁颇有些担忧地低下头,想看看周显恩的脸色。他一向在府里养尊处优,怕是不习惯如此简陋的卧房。
周显恩看起来倒是神色如常,似乎毫不介意。谢宁推着他到了床榻边,颇有些歉意地道:“这儿没有烧地龙,夜里风大,窗子也有些关不上,今晚怕是要委屈您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去细致地铺了铺床。来者是客,既然他都到了,那也不能亏待他。她只能为他多铺一些软垫,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还行吧。”周显恩抬头瞧了瞧四周的陈设,似乎来了兴致和谢宁说话,似笑非笑,“以前在战场的时候,死人堆里都睡过。”
他瞧了瞧谢宁似乎在担心的样子,心头有些好笑,看来这小姑娘是真把他当成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了。
他以前身处过的环境,可不是她能想象的。
听他这样说,谢宁也不再多想了。细心的把床铺好了,这才退到一边,让他过来。周显恩从轮椅上撑起身子,坐到了床榻上。他瞧着谢宁,慢条斯理的就开始脱衣服了。
谢宁赶忙别过眼,见他脱衣服,这才想起他们两个今晚得共处一室。就在她晃神的时候,周显恩已经脱完衣服了。他就卧在榻上,侧着身子,手臂撑在下巴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两边的帐子勾起来了,夜风从不能关紧的窗户里渗进来,吹动着薄纱,就扫过他的手臂。他半合着眼,似乎有些倦意,挑了挑眉道:“把灯吹了,过来睡觉。”
谢宁眼睫一颤,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退,慌乱地抬起头,就见得周显恩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白色的里衣因为他的动作而被扯开了一些,露出白皙紧实的胸膛。
她赶忙侧了侧身子,心下有些慌乱,忙道:“您若是困了就先睡吧,我马上就把灯吹了。”
她说罢就转身去了衣柜里处,周显恩看着她的背影,倒是不急,反正这屋里只有一张床,除非她一晚上不睡觉,不然早晚会乖乖的上来的。
他也不催她,只是神色倦怠地打了个呵欠。眼睛眯了眯,再睁开时,只见谢宁抱着两床被子过来了,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已经三月天了,她还这么怕冷么?
他就要开口,就见得谢宁径直到了床边,弯下腰,就将手里的被子铺在地上。
周显恩颇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瞧着蹲在床榻旁的谢宁,问道:“你在做什么?”
谢宁刚把床铺好,抬头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床榻太小了,您刚刚说您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所以我睡地铺就好了,您不用管我,还是早些歇息吧。”
周显恩那么讨厌她,虽然现在无缘无故的追到这儿来,可谁知道他是什么想的?而且他刚刚还说,他夜里可能会对枕边人动手,她也实在有些怕和他睡在一起了。
周显恩瞧了瞧她眼底隐隐约约的害怕,一时倒是怔住了。看来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没有将她拎上来,也没有解释,只是将身子往前倾斜了一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单手托腮,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又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忽悠:“我在这儿,而你打个地铺,第二天让人看见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谢宁往被褥上坐下,一手扯着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她抬起头瞧了瞧还盯着她的周显恩,一时没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她睡在这儿有什么不好的么?她还以为他应该很高兴没人和他挤在一起。也许他是觉得让她睡在地上有些过意不去,她便道:“将军不必担心,床铺不够,也只能如此了。”
周显恩没说话,眼里的笑意更深,又往前凑了凑,松松垮垮的里衣,仿佛再扯一下就会脱落,墨色长发垂到床沿上,声音有些缱绻低沉:“可你这样,他们会觉得我不行。”
他说罢,勾唇笑了笑,伸出手指勾了一缕谢宁的发丝,放在手心里把玩。
“什么不行?”谢宁疑惑地眨了眨眼,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她睡地上与他行不行,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在说他的病情加重了?
她又瞧了瞧被周显恩握在手里的头发,不知为何,竟觉得发丝有些痒痒的,下意识地就往旁边避了避身子。
见着她清亮的的眸光里是一览无余的疑惑,并没有任何杂质。周显恩没有再说什么了,松开了她的头发,往后倾了倾身子,目光却是毫不遮掩地落在她身上。
他眯了眯眼,沈珏果然在胡说八道,弯弯绕绕地,说这些话半点用都没有,她压根就听不懂。
还是直接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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