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贝奈斯总统,德内尔便向戴高乐汇报了军情六处给他的信息,以及自己即将前往英国的安排。
戴高乐对薇尔莉特再次卷入麻烦而深感无奈,只能徒劳地宽慰了一番自己的老朋友,并向后者保证,一旦武装起义的条件成熟,他就将命国内军营救她,但是就目前的局势而言,恐怕薇尔莉特还要继续在德国人的控制之下委屈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1944年1月11日,德内尔与捷克总统贝奈斯一道,搭乘法国从美国贷款购买的c-47运输机回国。
登上飞机之后,运输机的副驾驶照惯例向本机军衔最高的德内尔汇报飞行情况,德内尔也照常请副驾驶“尽管飞”,只是在对话结束的时候,德内尔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很久没听到那位大作家的消息了。
“请留步,战友。”
“您有何指示,将军?”副驾驶惶恐地快步走回德内尔的身前肃立。
“放轻松,战友,我只是向您了解一些私事。”德内尔向飞行员提问道,“咱们的大作家最近怎么样了?”
“您是说德圣艾修伯里中尉吗?他现在是没什么时间创作了,现在所有的飞行队都在疯狂扩充,就连我这样的新手都快要放单飞了,他大概还在阿尔及尔跟刚入伍的新兵蛋子较劲呢。”
“要不要把他转入地面?”贝奈斯总统带着促狭的笑容看向身旁的德内尔,“总感觉法国空军如此驱使一位出色的作家,实在是为全人类浪费人才啊。”
“从1942年我就请他做专职的记者或者撰稿人,但他执意要到一线去,我们就只好遂他的意了。”德内尔看向了飞行员,“他最近还在创作吗?”
“最近肯定是没空了,上部作品还是半年多以前发表的。”
“是什么?”
“是《小王子》,我这里还有一本,您要看吗?”
“借我看看吧,战友。”
于是,德内尔便度过了一段既不匆忙,也不枯燥的旅途。
临到下飞机的时候,德内尔恋恋不舍地将书合上,对身旁因阅读角度不好而一脸哀怨的贝奈斯总统表示:“等到卡登花园,我就去书店买本法语版的。”
“我也要去买一本,你这个吝啬鬼!”贝奈斯总统佯怒道。
德内尔只能歉意地笑笑,然后将书递给了飞行员:“非常感谢,这真是一本好书。”
熟料飞行员没有接过书,反而递过来一支笔:“请给我签个名吧,将军。”
德内尔只好接过笔:“您的名字,战友?”
“安德烈·阿西莫夫。”
“好……祝愿亲爱战友安德烈·阿西莫夫永远幸运而快乐——陆军少将让·德内尔·戴泽南。”德内尔签完抬起头看向飞行员,“为了感谢你的借阅,我再给你求一个更高级的签名。”
然后他便将纸笔递到了贝奈斯总统面前。
贝奈斯总统心领神会地笑了,德内尔此举一来能在飞行员群体中提高捷克斯洛伐克流亡政府知名度(这个飞行员回去后百分百会跟人炫耀的),二来等战争结束,这本有两个人签名的书也能有更高价值,对飞行员也有利。
能轻而易举地实现双赢,只能说啊,这位法国将军办事能力着实不可小觑。贝奈斯认为,就这样下去,德内尔的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等贝奈斯接过书和笔后,才发现德内尔甚至体贴地将自己的寄语和签名写在了扉页中间偏下的位置,为他留足了空白,更是大感体贴。
“那我就写个……向法兰西的飞行员们致敬,愿两国战友情谊万古长青——捷克斯洛伐克总统爱德华·贝奈斯。”
离开飞机后,贝奈斯便以私人名义邀请德内尔前往捷克流亡政府所在地用餐,德内尔欣然答应,然而艾森豪威尔的司机却在候机楼等候多时了。
于是德内尔只能遗憾地向贝奈斯总统道歉,约定下次再聚,然后便一路前往位于布歇公园的ShAEF(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
…………
“我去趟洗手间。”
在法兰西呆了一年多之后越发圆润的施密特打了一个饱嗝,起身暂离酒席。薇尔莉特也停下手中的刀叉,直到前者肥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扭头看向面前的秃顶米内。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米内局长……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吃得头皮发油的米内立刻放下手上的叉子:“您请说吧。”
“最近元帅夫人总问我和法国的戴泽南将军有关的事情。”薇尔莉特早已斟酌好的词句脱口而出,“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同事,而且他又追求过我,我确实了解不少关于他的事情,但是……”
“您有何顾虑?”开始思考的米内皱起了眉毛。
“我担心我要是知无不言,会不会给他们造成一种我与法国人牵扯匪浅的错觉?但说得太少,我又担心会被他们误解为蓄意遮掩。我想请您施以援手,告诉我怎么做更合适呢?”
“啊呀。”米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事确实复杂,我一时也斟酌不好。这样吧,你这两天先找借口别去元帅夫人那里,让我好好想想,这周末再给你答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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