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烈提前几天和赵林影订好了火车票。腊月20日,他俩来到广州火车站。今年的广州比往常冷了很多。他俩穿着羽绒服还是感觉到冷。广州的湿冷比东北的干冷更往骨头里钻。广州站已经人山人海地站满了人。前一天的新闻里已经报道,湖南郴州那面下起大雪,安徽江西等地也出现冻雨,京广线多趟列车已经停发。京珠高速也已经结冰。从前天开始,广州站已经开始聚集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广场上焦急地等着。
天上下起雨来。汪明烈和赵林影打开伞,费力地向进站口挤去。前后左右都是人。人越来越多,只有站着的份,想蹲着歇会都困难。
与此同时在车站广场的另一侧,李华和她丈夫卫洪也在打着雨伞,挤在人群中等车。李华的公司虽然没有倒闭,但受经济危机影响,也提前放假了。她和赵林影虽然隔着不远,但广场上全是人,彼此之间看不到对方。
李华在卫洪怀里冻得哆哆嗦嗦地说:“等明年咱们在股市赚到钱了,咱们坐飞机回家。体验一把飞的感觉。”
“你投了多少啊?我还一直没问过呢?”卫洪搂着李华问道。
“今年做销售赚了5万左右,投里面4万。有魄力吧?”
“我听我们包工头说最近股市不好啊。”
“没事,现在是跌了些。我很多同事预计明年能涨到8000点,到时我再卖出去。孩子们上中学前的学费就全够了。”
李华乐观地估计着明年的股市。不过当下,她只能继续站在风雨里挨冻等待火车。这时广场上传来广播:“各位旅客、为了缓解广场的拥堵,广州市政府在广交会为旅客准备了临时休息站,由志愿者发放水和食物。二十四小时通宵开放。请旅客由东广场进入地铁,前往广交会。只要铁路开通,我们会安排车辆接回车站乘车。”
“媳妇,咱们去广交会那面等会吧。这里太冷了。”卫洪对李华说。
“好的老公。去吃点东西。在这上厕所都困难啊。”李华和丈夫顺着人流往广交会方向离去。
而赵林影和汪明烈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她们站的这个位置前后左右都挤不动,想去广交会也去不了,只能站在原处干等着。广场上到处是挤挤攘攘的叫喊声,小孩子的哭声,找人的呼唤声。后面的人挤着往前涌,赵林影紧紧地抱住汪明烈的胳膊,生怕被挤倒了。挤倒后就很难再站起来了。她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小姑娘被挤到,后面好多人涌上来在她身上踩过去。
白天就这样过去了,到了晚上也没有好转。焦黄的灯光照亮着整个广场,只能看到无数个脑袋瓜在晃动,看得人心里发慌。人们涌向围栏,和民警对峙着。抱怨声,愤怒声,责骂声不绝于耳。有的旅客受不了骂起围栏外的民警来。地上到处都是垃圾、挤掉的衣物、行李箱断掉的轮子,还有大便。赵林影想睡都睡不了,广场太吵了。整个晚上只能靠在汪明烈怀里硬挺着。
到了第二天,有的列车线路恢复运行,民警人墙打开缺口,放进去了部分旅客。但随之而后广场上又涌来更多旅客。有的围栏被冲破了。广场上出现了许多官兵,站成更多的人墙护住围栏防止发生踩踏。
赵林影的电话响起来了,她接起电话是父亲打来的。“闺女啊,你们今天能到家吗?我看新闻,广州车站那面堵得很严重,你们上车没啊?”
“爸!没上去呢!”在吵杂的人声中,赵林影大声喊道,“不清楚什么时候能上去啊,车站没给通知呢!”
“那怎么办啊?你们找个宾馆先休息啊?”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通车了,先在广场上等着吧。”赵林影继续喊着,“爸我手机马上没电了,汪明烈在我旁边呢,放心吧!有消息了我就立刻告诉你。”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烦躁。“为啥还不发车?”“我的孩子昏过去了,谁来帮帮我?”“谁能告诉我们,到底还要等多久啊?”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抱怨声一浪高过一浪。有的人晕倒,被人们举过头顶一个一个地传到车站里面,然后由民警抬往医务室抢救。有的人内急实在憋不住了,就地解决大小便。车站上的民警也是在24小时维持秩序,几乎是同一批人,没有过换班。
到了腊月26,广场上出现大批的武警官兵。他们穿插进人群,手挽着手,组成一道道人墙,将人群分割成一块一块,然后疏导引流,防止出现大规模踩踏事件。赵林影和汪明烈夹在人群中缓缓向前移动,最前面两排由官兵民警组成的人墙压着脚步速度。广场上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到了腊月28,广州站前的巨大电子显示屏上,亮起了一道道绿光。通车、通车、通车,广州站全线恢复通车。人们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呐喊声。“好~~~~!”“能回家啦~~~~!”赵林影抱在汪明烈怀里大哭着:“终于能回家了!”
人们拽着行李箱,扛着行李袋,向列车奔去,踏上了回家的旅程。李华和卫洪也从广交会赶来及时坐上了车。广州这场史无前例的雨夹雪,很多老广州人表示以前从前没有遇见过,造成了广州站40多万旅客11天的滞留。又何止广州,整个南方大面积被冻雨冰雪覆盖,道路结冰,电线被厚雪压塌,使国家的基础设施迎来重大考验。人们在火车上不禁抱怨着,每年春运回家都像度劫一样。什么时候咱们国家也能有子弹头火车呢?他们不知道,这场波及南方20余省的罕见雪灾,硬是把我国逼成了日后的“基建狂魔”。
赵林影和汪明烈到达沈阳之后已经是腊月29日傍晚了。由于错过了直达新石镇的今年最后一趟客车,他们只能先转车到岭南市内,之后打了辆出租车,几经辗转终于回到了九里村老家。赵德进和赵林响父子早已经在家里等候多时了。
“明烈,这位是我爸,这是我小弟。”赵林影兴奋地向汪明烈介绍着家人。
汪明烈向赵德进90度鞠躬,声音洪亮地说:“叔叔好!”又转向赵林响说:“小弟好!”
“哎!孩子赶快上炕坐,炕头热乎!”赵德进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把未来女婿请上炕。
“姐,姐夫,来喝点热茶。这一路上冻坏了吧!”赵林响递过来两杯热茶。
“可不是嘛,尤其在广州火车站,把俺俩堵了9天。这辈子没遭过这罪啊!”赵林影嘻嘻哈哈地说。
“回家了就不受罪了。”赵德进说,“开饭!你俩这些天没有正经吃过饭吧,今晚全是你爱吃的。儿子,把酒菜都拿上来。咱们跟你姐夫敞开了喝!”
“好嘞爸!”
很快酒席摆满桌子。汪明烈自来熟,很快就和父子俩聊得火热。酒桌上推杯换盏,从除夕夜到大年初三每天都变着花样地喝。走亲戚拜年这几天,左邻右舍和前后村的亲戚们对汪明烈也都非常喜欢。赵德进对这位女婿是非常满意。一口一个“姑爷儿”叫着。汪明烈对赵德进讲了今后的规划:开春先在赫峰找个农产品方面的工作,攒些钱后盖个新瓦房,之后在赫峰把婚事办了。然后再自己单干做农产品的生意。赵德进很是欣慰。
赵林响看到姐姐有了归宿,非常替姐姐开心,同时不禁想起了他自己和马思然。两人一直聊得来,他很喜欢马思然,但不敢说出来。他觉得自己是农村的,家里条件一般。而马思然是城里人,气质高雅,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她。而且自己工作还没有着落,两个人能否在一个城市,马思然是否喜欢他等等,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他只能把这层喜欢深藏心底。
到了初四,汪明烈带着赵林影去赫峰拜年了,见一见婆家人。毕竟那面一家老小也在等着盼着见两人。赵林响随父亲将两人送到火车站之后,又在家里呆了几天,过完元宵节后返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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