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普陀寺前一天傍晚,崔嬷嬷帮着安排好了车马,一应行李也都装了车。到了出发去普陀寺这天,只剩下主仆五个人,各自穿着厚衣裳就走,也是非常便利。
刚卯时初,外边的天还黑沉沉的。天上无星也无月,一阵冷风刮过,冻得人瑟缩发抖,恨不能连脑袋也藏进棉衣里。
素心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鬼天气,不会下雪吧。”
素锦:“下不下雪不好说,只是这天幕压的这么低,怕是会下雨。”
桑拧月闻言说了一声,“快走吧,若是在路上下了雨,咱们可就遭罪了。”
院门咯吱一声打开,桑拧月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自己的安排是否有疏漏之处,可刚迈出门槛,一抬头,不想竟在这个时间点碰上了施行舟。
施行舟手中拿着书本,正要去议事堂读书。
侯府除他之外,还有另几个同样是举人出身的清客,他们都习惯在晨起时去议事堂。几人一道学习,一来可以互补学问,二来气氛足,更学的进去;再有就是如今天冷了,议事堂炭火彻夜供应,去议事堂读书省的烧自家院子里的炭火,家人就可多用些,不至于受寒冷之苦。
施行舟见到桑拧月眸光倏地变亮,晕黄的灯笼映照下,她的容颜在此时增添两分暖意,整个人愈发莹润秀美。
施行舟不敢过分直视她的容颜,赶紧侧首过去,可他面庞和耳朵却悄然染上红晕。可不知想到什么,他的面色却在瞬间又变得苍白,整个人显得仓皇无力。
桑拧月无暇注意施行舟的面色,加上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便越发避嫌。
双方互相见礼,随后一同往外走。
施行舟往日话不多,但也不算少,今日他看起来心事重重,除了一开始互相问好后,再不见开口。
气氛一直沉默,连清儿都意识到不妥。他不安的看看姐姐,又看看施行舟,想开口说些什么,到底是明智的闭了嘴。
及至将要走到议事堂门口,原本一直沉默的施行舟陡然张口说了话。
不知为何他嗓音喑哑的厉害,就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偶尔扫过来的眼神带着挣扎和迟疑,可他到底说了些体面话,让清儿一路注意安全。
话是对清儿说的,可他眼神一会儿就飘到桑拧月身上。这模样,只要不憨不傻的都清楚,那是拐着弯抹着角在关怀桑拧月呢。
可惜,桑拧月是个主意大的,她真要做了什么决定,不管对错,都会固执的执行下去。
桑拧月不说话,垂首看着面前地面,清儿正想应和几声,也就是此时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些熟悉,昨晚上还在她的梦里出现过。如今不知道是她神思恍惚又忆起了昨日尴尬的场景,还是时运不济,又遇上了沈候。
抬起头,墨色浓重的天幕下,沈候迈步从前院出来。他身着紫色大科绫罗朝服,腰束玉带钩,头戴金冠,脚踩黑色云纹朝靴。他本就仪表堂堂,威仪凛然,如今朝服加身,这更衬得他威仪隆重,面容冷肃。
沈廷钧察觉到这边停了几人,侧首看来,随即剑眉狠狠皱起。他这表情顿时让几人头皮发麻,一股浓重的压迫感说话不及就扑面而来。
施行舟和清儿忙不迭见礼,桑拧月慢了一步,也福了福身。
沈廷钧看了看这奇异的组合,冷声问说,“润生何去?”
施行舟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侯爷说话的语气带着质问和冷漠。但侯爷在前,容不得他胡思乱想,施行舟当即恭敬回禀道,“回侯爷,属下正要去议事堂读书。”他迟疑了一瞬,似乎想解释这场面的由来,但的到底没说出口,只能在侯爷的示意下说了句,“侯爷若无别的吩咐,属下先进去了。”
沈廷钧颔首,施行舟迈步进了议事堂。
脚步迈进去,他才想起还没有和桑拧月姐弟打招呼。但侯爷在跟前,他此时回首岂不是显得婆婆妈妈?
再有,那些流言蜚语……
难道他和桑姑娘的前夫当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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