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函送进宫时,太子正陪着帝后在用晚膳。
自打舒嫔出事惠妃进了冷宫后,成帝便鲜少召妃子侍寝,偶尔去娴嫔处逛逛,大多时候都是歇在乾清宫和曹皇后的坤宁宫内。
今日正好太子来给曹皇后请安碰上了成帝,外带个养在坤宁宫的四皇子,四人便和谐温馨的用着晚膳。
因是沈敬宸府上送来的,成帝当做是普通的家书,未曾放在心上,直接让太监总管搁在一旁,继续用膳。
等到晚膳后,坐着喝茶时,还是太子提醒,他才想起来还有这封书函,笑着打开一看脸色就变了。
不过成帝是先气后笑,神色古怪的很。
在旁陪着的曹皇后和太子交换了个眼神,在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两人都没有贸然开口。
成帝自己兄弟间的感情不好,便最忌讳兄弟相争,好在太子也一向不爱管几个兄弟间的事情,见此也不好奇沈敬宸怎么了,只是抿着茶,端坐着。
没想到成帝却将信函递给了曹皇后,“皇后也看看,这事,朕倒是不好处理了。”
能有什么事是陛下都不好处理的?
曹皇后心中有疑惑,浅笑着接过了信函,等看过后神色也变了,拧着眉恭敬的起身朝着成帝行了个礼,口中还道:
“臣妾替那不成器的外甥请罪。”
太子一直在观察着帝后,心中思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见曹皇后如此,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能猜测是与沈彻有关,而且他还犯了事。
连曹皇后都起身请罪,他作为长子,自然逃不掉,也跟着起身请罪。
只是他刚离座起身,成帝就先笑了起来,而且还亲自将皇后扶起,看样子是真的在笑,“孩子间的打闹,皇后何必如此当真,朕让皇后看看便是信任皇后。”
得了,太子现在大概能猜到是出什么事了,定是这两人动手了,而且还是沈彻把沈敬宸给打了。
其实这种事,从小到大实在是经历过太多回了,沈彻打小便优秀惹眼,偏偏从不藏拙,还是个秉直易燃的脾气,率性张扬惹了不少事端。
在国子监时便时常与人动手,尤其是长公主家的徐铭杰,明知沈彻不好招惹,还总是不长记性,每回都去惹他,最后搞得浑身是伤。
当然挑事的和受伤的都不是沈彻,他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不主动惹事但也从不怕事,只是最后免不得有人受了伤要哭哭啼啼的去皇后那告状。
等到时间长了,他们也都知道沈彻不好惹,各个都学乖了,这样的事情才少些。
但他的这两个弟弟一向绕着沈彻走,真没想到这次会犯在他的手上。
沈景安看着自家母后一脸头疼的样子,忍不住的失笑,真是有意思。
那边曹皇后还在为难:“陛下不必顾虑我,彻儿既是打伤了敬宸便是他的错,臣妾不会包庇的。”
见她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成帝反倒安慰起她来,“彻儿也是朕看着长大的,他这两年的性子确实怪了些,但从不在大事上出错,想必是老二犯了事撞在他手上了,你也别急,信上说他已经启程回京了,一切都待他回来问清楚后再说。”
成帝扶着曹皇后重新坐下,见她依旧神情恹恹的,也就没了久坐的心思,与太子手谈一局便回了乾清宫。
待成帝离开后,沈景安才上前轻声的安抚曹皇后:“父皇既能如此说,便没有要怪责阿彻的意思,母后也不必太过忧虑。”
曹皇后却看着没有那么的乐观,依旧是愁容满面,“我知道你父皇从小便喜欢彻儿,自然不会是非不分,只是朝中已有许多人对彻儿心生怨恨,上回舒嫔的事如今想起来还是后怕,我担心彻儿的性子若是再不收敛,早晚会惹出大麻烦来。”
她最近频频头疼,听闻这样的事更是忧思,这会也更是扶额叹息。
沈景安眼底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静默片刻才轻柔的替她顺了顺背,“母后放心,阿彻行事是有的分寸。”
“但愿如此吧,我也只是杞人忧天,没事就爱瞎想。对了,方才用膳时你父皇提起你的亲事,我最近也在为你留意,彻儿都娶妻了,你也该抓紧才好。你自小便是个有主见的,我也不愿当个不明事理的母后,你若是有自己瞧中的,就提早同我说,也省得你父皇乱点鸳鸯谱。”
沈景安神色微顿,道了句不急。
“如何不急,你的亲事不定下,下头两个弟弟也不敢越过你去。”
他瞥了眼身后的苏禾,见她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势不变,心中有些郁结难舒,抿了口茶淡淡的嗯了声,回了句知道了。
又坐了一会,曹皇后也面露乏色,“行了,你也陪了我许久,夜也深了,明日一早你还要去御书房,赶紧回去歇着吧。”
沈景安这才起身告退,等他出殿后,却没急着回毓庆宫,而是绕着御花园无所事事的踱步闲逛。
身后的苏禾小步的跟着,直到听见他的咳嗽声响起,才不得不小声的提醒:“殿下,您的春日咳还未好,更深露重早些回去歇息吧。”
“苏禾,你说,人心真的如此难测吗?”
“殿下的话太过深奥,奴婢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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