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涟强压住心头的各种负面情绪,将书册拿在手里对她比了比,“你若一直不说话我倒不好办了。还好你有反应,证实了这两本日记不是我作假。”她看向堂上,“阿爹,这是我去安宁村顺藤摸瓜查到的,是不可辩驳的证据。”
陆书云诧异,“你去了安宁村?”
她点头,“阿爹可能不知,叔在安宁村捡到我,就是火烧村庄的那日。当我知悉三姨是在安宁村遇难时便有怀疑,所以拜托叔陪我再走一遭。”
陆书瑛看了眼王尹,拼命挣扎,大约想从陆宸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尹道,“正如丫头所言,此次回安宁村是为了查九年前那桩冤案。”
“冤案?”陆书云很疑惑,隐约感觉会牵扯出不得了的事情。
一旁的陆书庸吞了吞口水,躲回椅子里。
漪涟决定从她的疑点开始说起,“戴全死时,小姨的表现让我怀疑,直到听阿爹说起往事,注意到了安宁村。如果当年被山匪屠村的证词无误,为什么我的印象并没有看见匪徒的影子?因此,我怀疑九年前那件案子有问题。此次去了安宁村后,我有了更多的疑惑。”
假若山匪是虚言,火是谁放的?
着火之后是谁报的案?报案人与县令的死有何联系?
幸存者为什么一齐发疯?幸存者中下落不明的几个人是谁?
现场的废墟残害她看过,全是简单的居民屋,开门是举手间的事,即便火势凶狠,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还有县丞提到的怪笑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疑点我一直想不通。直到我找到无名山中一座木屋,翻到了床下一箱的日记后,所有事都能够解释了。”
漪涟将应池和安宁村的见闻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道,“安宁村的建筑很简单,为什么发现火势村民居然不逃,以致活活被烧死。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他们已经没有逃命的意识,但从县丞听到怪笑这点来看,村民当时还是活着的。”
陆书云身体微微前倾,听得背后直发凉,“活着却没有逃命意识,莫非是傻了?”
“是,全村一齐傻了。”
他不可思议瞪眼道,“这,如何可能。”
“按理说不可能。”漪涟迟疑片刻,下定决心把前尘旧事也挖出来,“阿爹,您记不记得开国之初,国内出现一派轰动大兴的邪教组织,他们自诩有通天之能,以活人为祭。后来被开国皇帝劝服解散,陆华庄功劳颇大。”
漪涟在墨阁翻阅历任庄主随笔时看到这么一段记载。
教众之多,不可尽数,受惑百姓无辜,帝王者仁德,不忍杀之。故而护国侯献策,邀其教教主至内阁,以珍馐宴之,入奇药一味。教主品后深感君王天恩,忘乎所以,不知所云。
通俗点说,教主吃了珍馐宴,疯了!忘乎所以。
人一疯,竟是对皇帝的话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此乃深感天恩。
从此邪教解散,不再沾染通天祭神之事。因此,开国皇帝不动兵戈便平定了大患。
而那味药一直传承了下来。方子有没有变动无法得知,是否有记载神奇也无从查证。只知道吃了它便会一时疯癫一时失神,好像沉沦梦中无法自拔,所以后人给它起了个挺别致的名,入梦。
第三十二章 证据确凿
堂中听过这个名字的人都沉寂不语。
漪涟自顾自的继续说,“药应该是下到井水里头,我之所以能幸免于难,多亏那天在村外玩耍。柳师兄这趟夜半挖坟,大约也是为了确定村民死难的真正原因,对不对?”
柳笙被司徒巽挡在弟子群里,衣袖依旧被他顾泉小师弟巴着。他没有笑颜的干声说,“正如师妹所言,我当晚取了焦尸骨样查验,村民生前确实服食过烈性药物。”
漪涟道,“安宁村不大,消息传得快,柳师兄到县衙翻案卷,推算出除了幸存者七人,还有三人失踪。一个是我,一个是王尹,还有一个我本以为是三姨。可去了应池安置幸存者的小院后,我意识到自己的推断有误。”
憋了好久的陆宸终于忍不住发话,“别卖关子,赶紧说说错在哪。是不是幸存者跟你说了什么?”
漪涟摇头,“幸存者七个疯了五个,逃了一个,你以为我问得出什么?”她接着道,“不过有个照顾幸存者的阿婆倒是认得离开的那个人。而且她记得清楚,那人离开应池的时间是四年前,头两年常回去,这两年彻底没了踪影。”
众人都心里有数,这时间恰好与眼前这个‘陆书瑛’回庄后的怪异行动对得上号。
陆书瑛自从那两本书册暴露于人前后就失了冷静,恶狠狠的吼道,“那又怎么样!即便你把那老太婆叫来与我对质也不能证明什么。我确实是受了重伤后往应池养伤,四年前搬出来的。很奇怪吗?”
漪涟耸了耸肩,“不,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幸存者全疯了,唯独你安然无恙?”
陆书瑛道,“天命如此。”
漪涟嗤之以鼻,“笑话。什么天命,是他们全中了毒,毒是你下的。想要证据,找人去应池一查,自然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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