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漂浮了多久,在黑暗中,叶龙天感受不到时间。黑暗,会让人失去时间感。如果你在黑暗中呆了一个小时,你会觉得你已经呆了数天。这就是黑暗的力量,让人迷失。而叶龙天在黑暗中,想了许许多多,决定了很多东西,也改变了林林总总。
下水道,野人,这是最佳的躲避方式,没有人会去看一个浑身恶臭味的流浪汉长的什么样,也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变态凶犯会住在下水道。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留下一张纸条想要帮助他,看着自己装逼的背影,应该笑得很是开心吧。
那具尸体,叶龙天虽然没有正眼看过一眼,可是记得非常清楚。他想要克莱尔的眼睛,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那具尸体拼装起来的样子,和照片上的那个妇女并不一样。可能,复活是一个借口和自我安慰罢了,他真正想要的是,可能是他自己心中的完美。那具尸体,无论是身材比例,高矮肥瘦,脸部五官,都称得上完美。只不过正常的艺术品都是通过泥巴或者大理石塑造,而他用的是真正的人体组织。
至于,这个家庭到底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数字杀手,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到底各自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会出现如此严重的乱伦现象,母亲和儿子,虽然弗洛伊德阐述了恋母情结,可是由于年龄的差距,基因的隔阂,种族的代沟,真正的母子之恋是凤毛麟角的。
这些,索菲亚应该查得到,毕竟这个时代,互联网是没有秘密的。对了,索菲亚,到底怎么样了……应该被抓住了吧。有尼尔森在,虽然那个老处女专注于自己的政治前途,可是对于手下的安危还是很在心。应该在自己醒来之前,她应该能够吃好住好……
克莱尔,每一次想起她,叶龙天的身体都会颤抖一次。黑暗中,叶龙天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叹气声。他清楚自己,很少叹气的,因为老头曾经说过骂过,叹息是最没有用的行为,你有时间叹气,还不如想想如何吸气。
母系遗传疾病,想要放弃,因为对我,不公平……而最让叶龙天痛心的是,不要辜负那位在中国的妹妹。克莱尔知道,克莱尔什么都清楚。想想也是,黑暗中的叶龙天冷笑着,自己一直都自以为是着,自认为自己最聪明,把别人都想得像是个白痴。克莱尔也是一个fbi探员,同时她和索菲亚是最好的姐妹,索菲亚不会不帮她的,尤其索菲亚自己也很想知道我的情况。
克莱尔,你瞒着我的不只是两件事,而是三件事。你明明早就知道我在中国的事情,而你却始终没有问过我一句。你选择当一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可是你要知道,你这么做,就是在暗示我,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笨蛋。
这个时候,叶龙天才意识到,从头到尾,他没有想起一点有关于柳玉琪的事情,而是一直用中国的事情来代替。他开始明白一件事,在他心目中,克莱尔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
从离开中国就开始困扰叶龙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即使克莱尔走了,柳玉琪也不会是替补。因为这样,对她不公平。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龙天从遇见克莱尔开始,一点一滴,每分每秒地开始回忆着,每一个场景,克莱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连叶龙天都很吃惊,他竟然记得那么清楚,就仿佛在看一本漫长的电影,这部电影,时间长达三年之久。
其实,实际中的叶龙天记不住那么许多的,可是此刻的他,意识嵌入到了潜意识,这些深渊清晰的记忆都是在潜意识中的。就如同催眠能够让人想起一些早就忘记的事情。可是此刻的叶龙天正处于最危险的状态,因为意识再往深处走,就是无意识,如果无意识占据整一个身体,那么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要知道,植物人也只是处于潜意识中……
很少有人能够进入无意识,因为太难了,更多的是悬浮在潜意识中。更少的人,能够从无意识中走出来,因为那不可能。如果看过《盗梦空间》的人,可能会对那梦境中的设置和改造叹为观止,其实那就是无意识的一部分,无意识不是空白什么都没有的意思,而是无规则无约束,随心所欲。如果没有外界的恰好的特定刺激,或者陀螺的指引,人就会迷失在自己制造的世界里,以为梦就是现实,而梦是最完美的现实。
如果你贪财,那你设定的梦里,必然是金钱满天飞。如果你贪色,那你的梦里,就是酒池肉林,美女如云。如果你贪权,那在梦里,你就会如同上帝一样,叱咤风云,翻云覆雨。一句话,只要你心有魔障,你就会深陷无意识中,不是你出不来,是你根本不想出来。因为这个梦,太美了,太爽了。
当然,要是你的意志足够变态,我说的是变态,而不是坚强,那么你可能在无意识中冲破心中的魔障,最后回到潜意识,然后是意识。
一般人,在做梦的时候,会有一些天花乱坠的梦境,例如春梦。这是接近无意识的表现,潜意识让你的梦境变得真实,无意识让梦境变得美妙。可是当你想要进一步的时候,你就会被唤醒,或者后退。这里最大的表现,就是美妙的梦忽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噩梦,然后惊醒。
据说,古老的人能够自由地出入无意识状态,而且一旦进入了无意识状态,可以自由地调节身体,改变心灵,因为那里,你是你的主宰。例如佛教的入定入禅,道教的修行,甚至西方的魔法,印度的宗教,都是有所记载。
可是这些毕竟是传说,但是此时的叶龙天,越是回忆和克莱尔的过去,就越接近无意识状态,因为他在努力地塑造一个世界,克莱尔还活着的世界,他和她,幸福地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与此同时,美国匡蒂科时间深夜11点,一个拐角处的咖啡厅的露天桌子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只能看到背影,而男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尼尔森。只见两人各自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尼尔森拿出一个文件袋,开口柔声说道,“这里面是六个国家的护照,十家国际银行的账户。你身体才恢复,刚刚能够行走。一定要注意照顾好自己。”
接过文件袋,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尼尔森,这是你第一次用这种温柔的口吻,有点不习惯了。还是喜欢冷冰冰的你。”只是笑到一半,那女的就不笑了,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腹部。
“一路顺风。你的要求我答应了。”尼尔森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雷克斯,克莱尔的葬礼,我会给你一份视频。不过一定要小心。”
“还有我自己的。”女人一阵苦笑,“克莱尔,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叶龙天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当中。医生说,早就应该醒了。”尼尔森回答道,“走吧。这里不能久留。”
点了点头,女子站了起来,拿着文件袋,没走几步,转过头来,对着尼尔森说道,“尼尔森,我应该还是bau一组的一员吧。”
微微的一笑,尼尔森坚定地说道,“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可是后面那一句话,尼尔森没有说出来,如果那个时候,bau一组还存在的话。
女子伸出右手,和尼尔森握了握,然后大步走去,融入到匡蒂科的黑暗中。开始了她的亡命生涯。第一步,她要找到那个法国特工,一听到范科恩?蒂斯逃走了,他也失踪了。可是,女子一直坚信,是他是背叛者,不然没有人能够这么轻易干掉另外一个法国特工,她以前最好的朋友。
而尼尔森没有看着女子的离去,只是静静地喝着咖啡,让他烦心的事情太多了。叶龙天的不知死活,雷克斯阿曼达克莱尔的葬礼尼尔森正在极力争取最高级别的葬礼,内务部的盘查,无数的报告,无数的调查,无数的政治压力……
可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另外一件事,肖恩的辞呈。肖恩的一句话,无时不刻回荡在尼尔森的脑海中,经历了这件事,他瞬间成熟了,“如果我们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又怎么保护别人,扫除黑暗。而且,我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你清楚这是什么,25岁是精神分裂的高期。我想在我还记得我自己是谁,控制得了自己的时候,多陪陪我的妈妈,至少现在,每隔几天她还能想起我是谁。对不起,尼尔森。”
阿斯伯格综合症,尼尔森摆弄着手中的勺子。我们是追捕变态心理的人,可是我们和那些变态何尝不是同一类人。肖恩的情况,从一开始就清楚,他的天才智商是建立在病变的基因上的,谁不是呢,爱因斯坦,梵高,莫扎特,达芬奇……他不是不想谈恋爱,而是不敢,是逃避。他不是不敢开枪,而是他怕有一天,开错枪。其实,我们才是最大的恶魔。让一个人追捕他的未来,他最害怕的未来,只是想要利用他的才能。对此,尼尔森无法拒绝肖恩的辞呈,没有理由拒绝。
其实,不用人提醒,尼尔森也清楚,bau一组已经是空壳一个了。詹森早就过了退休的年龄,亚士奇虽然年龄不小可是依旧是一个新手,叶龙天,已经没戏了,就算他醒过来,也不会留在这个,索菲亚会遭受什么不是他能控制的。整个小组,只剩下他一个。结果会是什么,非常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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