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罗看出她感慨万分,很快接了话茬来替自己贴金,“不过以我现在的处境来看,怕是不需要人与我共艰难,也不必要人与我共艰难。”
沐傅儿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耶罗下一句必然不是什么好话,连忙出口打断道:“那匹马怕是跑远了。”
“那正好,马没了,你把自己赔给我呗,”耶罗脱口而出,随即觉得太过草率,又道,“罢了罢了,有人在追。”
沐傅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的焦虑仍旧像千百只猫爪细挠一般,总担心着耶罗下一句吐不出什么好东西。
“你不必岔开话来,我就是想对你这么说,今日不说,明日还是要说的。”耶罗看着她,眼眸如星辰。
沐傅儿有些害怕,她害怕听到些什么许诺。却渴望能得到一个许诺。
她就是这么小心翼翼,被一次次欺骗,仍旧对此充满期待的小女子。她害怕这样的自己,却请不能自已。就像是喝了桂花酒会醉酒头疼,可她总也忘掉了头疼的苦恼,只记得桂花的甘香。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我必然待她如珠如宝,日日捧在手心,怎舍得与我共艰难。若是是在有失势的一天,我只愿她是个贪恋富贵的人,不必为我遭那些罪。”
沐傅儿心中不由唏嘘万分,宁愿妻子贪恋富贵。
只怕这样说说罢了。一旦遇上些什么家破人亡的惨事,夫妻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怎可能这么轻易地原谅。
“如此甚是难得。”但她还是由衷地夸了一句。且不论他做不做得到,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怕也只有他一个。
富贵又何为。红颜白骨,不过是世间法身色相。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空为所累,何苦。
“你不必这般模样,倒像是违心夸赞我了,”耶罗抬起脸看着草原远方,“我是说实话,我们游牧人不像你们汉族人,我们要生要死不过是战斗决定的。如果真的被俘了等着你来救我,那我宁愿死,也不想你身陷险地。也许,游牧人不如汉人那般擅长诗书礼仪,也显得粗鲁不懂礼仪,可是,这未必不是好事。”
耶罗转过目光,定定看着她,问道:“你可知道我父亲爱的人是什么人?”
沐傅儿一愣,未想到耶罗忽然提到自己父亲的情事,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她是隔壁部落最美丽的女人,”耶罗看着她道,“就像你一样。她的歌声最
是动听,她是草原的百灵鸟,是草原桀骜的烈马。”
沐傅儿心道,这样的女子,倒也活得恣意。
“有很多男子喜欢她,其中就有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部落的大汗,年轻有为,器宇轩昂。那时候她们部落内乱,她被迫逃到我们部落避难,见到她的第一面,我的父亲就不可遏止地爱上了她。有一回我父亲单身匹马闯进草原深处,猎了四五条白狼回来,给她缝了一件袍子,她淡淡接受了。那时候我父亲就说:‘我赠给你袍子,是仰慕你的美丽,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想,我可以不惜生命。’你知道吗?当晚她就嫁给了我父亲。”
沐傅儿有些惊讶,她从未想过嫁给一个人可以这般草率。在草原看得多了,就知道贞操并非想象中那般严重,甚至身体都是一种本钱。只是婚姻,对一个贵族女子来说,不管在哪里都是郑重的。
她想起在路上遇到过一个非常美丽的流浪少女,牵着长须的羊群,靠身体得到部落的允许,借住在附近。自甘自乐,仿佛毫不介意。
更有那些被部落驱逐的奴隶,靠出体得到一碗羊奶或者一块干肉来存活。
无所谓什么礼仪教训,他们只想活下去。
他们曾经是恪守理法的汉人,道德伦理却在生存的恶劣中毁灭殆尽,没有人愿意收容,没有人愿意承认,漂浮在死亡的边界上,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一如她自己。
从前若是失了清白,恨不得就此死了,如今看来,又能如何呢。
“后来在战场上,父亲遇到了一个强敌。本来父亲就要杀死那个人,可是那个女人突然冲出来制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那个男人是她心里喜欢的人。”
沐傅儿难以想象,耶罗的父亲究竟承载着多少折磨,才会愿意停下手来。
“可是你知道后来吗?”耶罗微微眯着眼睛,“那个女人忽然出手,重伤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为了那个女人,抛弃了我,抛弃了我的部落,就这么死了。可我却不怪父亲。”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