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厉星辰的心理咨询室里,我吞了两片思诺思,才勉强冷静下来。
厉星辰还是习惯性地洗手,边洗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抱着自己的膝盖,科学上说这是让自己最温暖的姿势,我把自己的脸埋起来,有气无力的说:“我遇见黎露了,她告诉我纵火犯是谁。”
砰!是洗手台上的洗手液被打翻的声音,我猛地一抬头,厉星辰的表情比我听到这个消息还要震惊,他缓了一下才蹲下身捡起来:“她…说了?”
“嗯,”我干脆靠在躺椅上,“她说,是秦浪。”
我不敢闭上眼了,以前闭上眼经常会回忆起被关在厕所里的场景,而现在,除了那个场景,我甚至还能绘声绘色地描绘出秦浪亲自放火的场景。
“如果,那场火大一点,如果没有及时到的消防员,我可能早就死了。我其实早就想到了的,只是她这么直白地告诉我,让我觉得我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我是不是很招人讨?星辰,,你呢,你会不会其实也很讨厌我?我总是没有自知……”
又是一阵水声,厉星辰又在洗手了,我侧过头看去,水龙头下,他的手指尖皮薄得好像被针尖轻轻一戳就会放干血似的,他一遍一遍地洗,直到我险些忍不住喊停才终于擦干了手,坐到我对面。
“羡,你不要想太多。现在你的精神状态很好,没有出现幻听、幻觉一类的情况,所以我想只是秦浪突然的出现让你有点乱了心神,慢慢习惯,不会有问题的。”
厉星辰开了两盒思瑞康1:“这个是新给你配的药,睡前和思诺思一起吃。”
我看了看说明书:“主治……精神分裂症?”
厉星辰笑了笑:“别多想,真是精神分裂症是吃400-800毫克的。”他坐下道:“我让你吃的剂量不过是作为情绪稳定剂的辅助治疗,临床大多做镇静类药物也会用的,你每次只吃50毫克即可。”
放下药盒,我觉得困意卷卷而来。
我望着天花板,便呢喃道:“星辰,我真的很怕……”
厉星辰的手盖在我的眼睛上,声音像是一种催眠:“既然怕,就不要再理他了,断了,就好了。”
断了,就好了。陷入沉睡之前,我只记住这一句了。
……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接过秦浪的电话,甚至想方设法地避开他。
拼命地接出差或是外出洽谈的业务,避开上班点他的来袭,随后又在公司里加班熬夜直到凌晨才回去。
唯一能证明他还在不断侵犯我的私人领域的是,每次回到家,在家门口总会看到挂在门上的一碗打包好的米线。
我一次也没有拿下来过,甚至包装都没有拆开,就那样原封不动地放着,可是等到第二天,旧的一碗被换走,新的一碗又放了上去。
真是执着,秦浪对于自己坚持的东西执着到令人害怕。
是不是我一定要领了他的情,他才会心安理得地从我生命里消失?
这日清晨,我刚从熬了一个大夜的工作里醒过来,擦了擦脸准备睡觉,可谁知就接到了萧陶的电话,他张口就是不妙:“小林子,小瓷有些不大好。”
我忙把毛巾往水里一丢,走出卫生间:“怎么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把自己锁在家里写书,你知道的,他写东西的时候一向很认真,”萧陶难得有正经的时候,语气严肃,“我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可是他最近有些越来越瘦,话也少了很多,看着我懒洋洋的,有点…有点像以前在学校里的那样子。”
傅小瓷写书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他虽然是个自由撰稿人,可是这几年大多都在写一些散文随笔之类,几年前就听过他说想出一本类自传体的小说,只是一直没听闻他动笔,没想到现在居然开始了。
我想了想说:“我猜,他大概在不断地去回忆一些不好的事情,情绪也就不大对劲了。”
萧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呼吸加重,然后咬着牙说:“那我去撕了他的书,折了他的笔,这样的故事,写出来折磨自己吗?!”
“萧陶!”我赶紧制止他,“小瓷愿意写才说明他是走出来了,你阻止他反而是害了他。你听我的,陪着他,用你最擅长对付他的那套,等书写完了,他也一定就彻底好了。我一会儿去看看他。”
萧陶嘴里嘟囔了几句,总之还是应下了,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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