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苦寻了好久,才将她寻到!”
林霜月神色稍和,芮王完颜亨家破人亡之事轰传天下,完颜婷流落江南,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她眼见余孤天说话之时,不住偷看完颜婷,眼中情意绵绵,芳心内倒生出一股暖意。
“原来天小弟是英雄救美!”林霜月眼望篝火,心中仍觉蹊跷无比,幽幽地道,“那你这身内功怎地如此高强,是龙骧楼主传你的吗?”
余孤天觑得林霜月依旧黛眉深锁,索性咬牙道:“我……我潜入龙骧楼,便是要为本教盗出《冲凝仙经》。天可见怜,终究有幸在龙吟坛的丹房内偷着读到了这本仙经,小弟胆大妄为,不及禀报师尊,便私下偷练了多日天衣真气的功夫,虽是功力骤增,但险些弄得走火入魔,适才若非师姐出手相助,只怕……”
林霜月久闻《冲凝仙经》和天衣真气之名,料想这门奇功便连性情淡漠的徐涤尘都推崇备至,只怕真是效验如神。余孤天一提起卧底龙骧楼,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卓南雁,霎时芳心紊乱,似有千丝万线交织缠绕,忽又想起自己这就要荣登圣女之位,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暗道:“龙蛇变也罢,龙骧楼也罢,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之事,我又何必去管!”
她正待转身离开,忽见余孤天痴痴地偷望着完颜婷,火光映照之下,他白皙的脸上跃出一片轻红。林霜月芳心内不由涌起一股柔柔的情愫,蓦地灵机一动,故意扮起俏脸,喝道:“难道你私自出教,倒是有功了吗?念你老实,今日便饶你一命,这位大金郡主,却是非杀不可!”反手一剑,登时将神像前的供桌砍去一角。余孤天大吃一惊,料不到她说得好好的,怎地又骤然翻脸,嘶声大叫道:“且慢!”
“怎么?”林霜月冷笑着顿住剑势,精光闪烁的宝剑已抵在完颜婷的玉颈之上,佯怒道:“这妖女曾当众辱我,此仇焉能不报?”完颜婷怒道:“小鱼儿,便让她杀好了,我不许你跟这妖女求饶!”说罢,索性双目紧闭,引颈就戮。
红彤彤的火光下,完颜婷那修长雪腻的美颈闪着一层白瓷样的淡淡光泽,瞧在余孤天眼中,委实妖娆夺目。他只怕林霜月的五指一送,完颜婷便会香消玉损,身子一滚,以头触地,哭道:“大师姐,求……求你不要杀她!你……你若不消气,那便杀了我吧!”这时只见那把剑凝在完颜婷的玉颈上,冷电精芒,犹如一泓碧水,他关心则乱,忧急之下,竟然痛哭出声。(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
“小鱼儿,你……你……”完颜婷转头望着他,美目之中蓦地珠泪莹然。
林霜月心下暗喜:“那便试一试这郡主!”短剑一翻,搭在了余孤天肩头,冷冷地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可别怪师姐心狠。我杀了你,便可饶她一命!”冷刃及肤,余孤天脸色煞白,心内忽想:“师姐真会杀我吗?我若真的为婷姐姐死了,她日后想起我来,会不会心内难过?”完颜婷忙叫道:“不成!”
“怎么,我要杀他,你心疼了吗?”林霜月明眸一转,望着完颜婷冷笑道,“本教有个规矩,每日只杀一人。今日不是杀你,便是杀他。你肯替她去死吗?”余孤天一愣,暗道:“名叫之中,哪里有这古怪规矩?”但觉林霜月最后这一句话问得至关紧要,当下也就牢牢盯住完颜婷。
哪知完颜婷摇头叫道:“不成,不成!”余孤天和林霜月两人心中都是一阵失落。林霜月秀眉微蹙,正待言语,完颜婷却挺胸叫道:“你……你每天杀一人,他不过比我晚死一天。你若有种,便将我们一同杀了!”
林霜月格格一笑:“好,你们两人我就只杀一个,另一个立时放了!你瞧却来杀谁?”完颜婷昂头道:“拿鞭子抽你的人是我,那就杀我好了!”闭目待死,忽觉一阵空荡荡的难受:“浑小子,我……我就要死了,你……你这狠心的,日后知道,会不会伤心流泪?”心如刀割,珠泪潸然滚落。
“婷姐姐!”余孤天却觉心头狂喜,浑身涌起阵阵暖意,眼圈发红,热泪滚滚而落。
“你们两个倒是情深义重!”林霜月长出了一口气,笑道:“今日我心情大佳,便饶你们一回!”玉手轻拍,已解开了完颜婷的穴道,眼见他二人目瞪口呆,她却转头对余孤天笑道,“天小弟,不要忙着解你穴道,本教天星针的功夫最能平息真气入魔之苦!”白衣摇曳,转身出屋,笑如银铃,飘然远去。
“我这倒算是做了一桩喜事!”林霜月飘然出庙,轻柔的夜风袭到脸上,她喜滋滋的心底忽地一沉,“只是……我为何极力撮合天小弟和那郡主?”
夜色阑珊,两旁山影迷蒙,她抬头见冷清清的天宇上云气纵横,那半轮素月欲藏欲现,霎时芳心一阵苦涩,暗道:“呵呵,林霜月,莫非你还是为了他?难道你还是对他不死心?可你……这就要当圣女去啦!”心底忽愁忽苦,蓦觉眼角一湿,几点清泪倏地滑落。
荒庙中只剩下了完颜婷和余孤天。两人一时无语,只余枯枝败叶在火光中必必剥剥的轻响着。完颜婷见他原本苍白的脸上红潮涌动,望着自己的眼神也是火辣灼热,不由生出一股柔柔的怜惜之情,轻声道:“傻小子,你当日怎地混入了明教,还不从实招来!”
这时候余孤天的呼吸平复,冲突不息的真气终于又都凝聚丹田,当下沉沉一叹,再无隐瞒,便自当日完颜亮弑君、深宫惊变说起,自己误打误撞逃到风雷堡避难,跟着结识卓南雁,直说到联袂进明教栖身学艺。
想到当年以大金皇子之尊,跑到明教装聋作哑,任人呼来唤去,他心中酸苦,眼圈儿蓦地又红了:“当日在明教那魔头圈子里,那些魔子魔孙都当我是个六根不全的哑巴,什么活脏什么活累都让我去。明教中待我好的,只有卓南雁一人……”他的声音有些闷,似乎极力抑制着什么,沉了沉,又摇头叹息,“嘿,后来在龙骧楼时,看你对他那么好,我虽然有时气恼上来,真想一剑宰了他,但这人真是将我当作兄弟看待的。我闲时念他对我的好处,其实颇为感激他。”
完颜婷的美眸闪了一闪,却没言语。
“后来,明教内又有个人待我不错,那便是教主林逸烟。”余孤天呵呵苦笑,“我知道,他收我为徒,以来是看重我聪明伶俐,二来却因为我是个哑巴,不会给他泄露机密。呵呵,这人文物双全,实是个旷世奇才,却有满肚子的野心妄想,更兼心狠手辣。我跟在他身前,真是战战兢兢,如伴虎狼,终于待得武艺稍成,便伺机跑出……”
完颜婷终于幽幽一叹:“小鱼儿,原来你倒比我苦上百倍!”余孤天自幼颠沛流离,这辛酸往事从未跟人诉说,这时心上人这一句柔媚入骨的叹息骤然入耳,登觉鼻子发酸,颤声道:“婷姐姐,那日在龙骧楼,我一眼看到了你……一眼看到了你时,便浑身发热……”忽然间泪水再也止息不住,又哗哗滚落。
完颜婷忽然觉得这个清瘦白净的余孤天如此可怜,伸出手来,替他抹去脸上泪水。被那柔软滑腻的玉手抚在脸上,余孤天清瘦的身躯不由一阵颤抖,忽自怀中摸出那块软帕,双颊发红,道:“这帕子是我在你房中偷的,每次想你,便只能……只能拿来闻闻,只当闻到你的香气……”
完颜婷眼见这帕子样式眼熟,确是自己用过的。她当日奴婢无数,金鼎玉食,何曾在意过一方软帕,但此时见这帕子给揉得掉了颜色,也不知他每日里揉搓了多少回,霎时芳心发热,百感交集,娇呼一声:“小鱼儿……”猛地投入他的怀中,凄声呜咽。
佳人入怀,软玉柔腻,一股浓郁温馨的体香潮水般包卷过来,余孤天刹那间只觉血脉膨胀,心头狂跳,但这时头脑清明,却没了方才昏沉欲死时的胆子,想要伸手抱她,却又怕惹她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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