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赫被卫司雪扑得半跪在车厢门口,他轻笑了一声,抬起手勾住了卫司雪的后背,拍了两下。
“个子长了不少,”卫司赫声音低沉若钟响,低头将下颚在卫司雪的头顶压了下,带着笑意说:“就是性子还跟个小子似的。”
卫司赫一手抱着卫司雪,一手还抱着头盔,看向太子。
太子说:“她这两年可真的疯到没边儿,你回来了,她好歹能收收性子。”
太子从不说废话,意有所指。卫司赫对着太子笑了下,抬手拍了拍卫司雪的脑袋,说:“起来吧,在殿下面前,像什么样子。”
卫司雪被喜悦冲昏头脑,连太子这个阴货上来就跟她哥哥告状都没能听出来。
从卫司赫怀中出来,索性席地而坐,看向卫司赫说:“哥,你这三年都去哪了!”
“人去哪了?!”冬藏才把东西都给安置好,结果一转眼的功夫,折春人就不见了。
他带着府内几个侍卫,在周遭找了好一会儿,结果根本也没能找到人。只找到了从房子到山崖瀑布边上的脚印。山崖边上还有一块碎了一半的玉佩。
冬藏表情十分凝重,令人迅速下瀑布下去寻人。只是从正午一直寻到了天黑,也没有寻到折春的身影,只寻到了被水流扯碎的一件外衣。
折春似乎跳了山崖,而山崖之下瀑布形成的水潭,因为是活水,并未曾结冰。
是有暗流漩涡的,冬藏扔了腐朽的粗木进去,被卷入暗流之后无影无踪,许久之后只浮上了朽木的碎片。
冬藏一行人衣服全都湿透了,却在这深冬时节活活地吓出了一身的汗。他带着人寻了整整一下午。
日落之后,他就算再怎么不可置信,也不得不相信,折春跳进了这凛冬时节的水潭。
就算不被漩涡撕碎,身上没有武艺能够以内力暖身,必被冻死无疑。
冬藏他们带着这个噩耗回到端亲王府的时候,卫司赫才刚刚从宫中回来,卫司雪和戎瑾玉着人摆了满满一桌家宴,正在享受亲人团聚之乐。
席间,卫司雪像个小雀儿似的,叽叽喳喳地询问卫司赫各种各样的问题。卫司赫不胜其烦,不过一别三载,他们兄妹多年没见,他将这三年积攒的耐心全都用上,一个个回答卫司雪的问题。
戎瑾玉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竖着一双耳朵,听着卫司雪和卫司赫兄妹两个人说的话。连桌上的佳肴美味,都顾不得吃了。
“那怒江之下有山洞,我们落入其中之后,不分敌我皆被江水卷入其中了,”卫司赫说:“那其下很大,甚至有禽兽存活在其中,游鱼的种类更是多不胜数。”
“我们游不出去,无论尝试多少次也没有用,只会被怒江给扯碎,”
卫司赫手中抓着酒盏,回忆起这三年暗无天日的岁月,表情有些晦涩。
“后来我们用武器凿穿了山洞,将那神奇的水下格局破坏掉,这才如同浮尸一样,全都被冲出了怒江。”
卫司赫说起这件事非常得平淡,和皇帝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这寥寥几句之中,裹挟着是整整三年的险境。
他们与敌军几乎在水下的那个“独立的世界”成了朋友,同伴。
可是山洞凿穿,他们被冲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重新变为了你死我活的敌人。
他们上岸的地方被鲜血染红,卫司赫斩下了对方将领的头颅,将那一段同甘共苦的岁月埋葬在了水下。
为的不是回朝之后邀功请赏,而是若他们回归不能对着三年多的失踪有所交代,所有苟活下来的将士们,都会变成再也无法被人信任的人。
凯旋和叛兵,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卫司赫说着表情越发的沉重,他现在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起那一片血色。
是他们的人先动的手,在那种情况之下,只有先动手的人才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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