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上的大臣们面色都有些凝重。
并非是觉得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道理,而是开始担心,担心皇帝是不是要像他先祖万历爷发动三大征一样发动对东金的征伐。
听到皇帝一再说反对单纯的柔远人,强调“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应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还拿大宋和本朝举例,他们都泛起了差不多的心思:圣上这说的似乎与科举关系不大呀?这是要做什么?改革科举是假,实际上是要对外用兵吗?这才练了几天兵、练出来多少啊?太过好大喜功了吧?
“圣上是要对北虏和东金行以直报怨之举吗?圣上,观钱粮与军伍,恐时机未至呀。”不约而同的担心中,作为首辅,黄立极出班表明了担忧。
闻听黄立极的担忧,看看群臣的表情,王战不禁失笑,知道大臣们想歪了:“爱卿想到哪里去了,朕既不是不了解国朝实情,也不是好大喜功之人,怎会在此时行那不切实际之举?爱卿不必担心,朕是在说科举改革的势在必行,是在说此种改革涉及我华夏道统的存续。”
“微臣愚钝,还请圣上解惑。”黄立极施了一礼,等待皇帝的回答。
“华夏道统的存续?”听到皇帝这样说,其他大臣也在疑惑中凝神等待皇帝接下来的话。
“嗯。”王战清了清嗓子,说道:
“在西方极远的沙漠之中,前后相隔六七百年,出现了两种一神教,都宣扬是他们各自信奉的造物神创造了这方天地。白衣大食、黑衣大食等信奉其中的朔教,这朔教是距今约千年左右、大唐的时候才为人所始创,白衣黑衣大食多马匪,亦多商人,广州多有大食海商,西北和广州已经都有朔教传播。比这沙漠更远的西方大海边,柱洲之地,还有许多以海盗为荣的国家,弗朗机便是其中一国,这些国家信奉的是另一种发源于这同一片沙漠的也里可温教,这也里可温教大约产生于距今约一千六百多年前、大汉中期的时候,比朔教早了六百多年。”
“自朔教产生之后,千年以来,两教争杀不休,世仇不共戴天。而无论是朔教马匪还是也里可温教海盗,儒家之人遇到他们,如果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温良恭俭让,不知警惕,那低头作揖的一瞬间便是被砍掉头颅的瞬间:他们会认为你该死,因为面对身为海盗、马匪的他们,你居然作揖而不是持刀戒备。他们会认为是他们信奉的造物神把你变得这样蠢、把你这种蠢货送到他们面前,杀你乃是神的旨意、抢你也是神的恩赐。杀了你,他们不会有任何不忍,他们只会感谢他们的神把你这样的傻子送到他们的刀下。”
“你若是跟他们讲儒学经义、讲敬天法祖,他们会把你活活烧死或者斩首,因为在他们教义中,只要你不信他们的神你就该死、你就是活该下烈火地狱的异信者,这样的远人,你如何柔之?”
在群臣的凝神等待中,王战将此时文人完全不知的东西陈述了出来。他要随时随地在点滴之间潜移默化,令华夏精英警惕,时刻注意维护华夏文明、华夏道统。
如王战所料,认真倾听的满殿朝臣皆是目瞪口呆,其中的徐光启尤其是一副惊愕万分、不愿置信的样子。
“这。。。。。。圣上,世上怎会有如此蛮不讲理之凶残教义?怎么会有人信这样的教义?这完全没有道理。”刘宗周难以置信,惊愕半晌后才问了出来。
深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同样生而为人,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的蛮不讲理。
“朕告诉你,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教义、这样的信徒。”王战以确凿无疑的语气对刘宗周说道,“我们的经义道统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我们允许不同的学说存在,允许和我们不同的人存在;他们教中的道统却是‘非信道者都要下火狱’,‘砍掉非信道者的手指和头颅’。他们国家的某些大贤观天测地,发现天地与这些教派说的并不一样,于是便说出了与其教义不符的天地真相,结果这些大贤就被教中信徒活活烧死。某些人对教义的解读不一样,也要被占优势的那一派杀死。”
王战知道自己的圣贤之学在刘宗周这等大儒面前就是个小学生,事实上满朝从科举中杀出来的文官都可以秒杀自己,所以,自己只能以读孔孟的所得结合现实世界的具体实例来问倒这些大儒,包括徐光启。
“这样的人,你想与其‘和而不同’都做不到,只要你手中的刀不够锋利,结局只有死,你如何柔之?”王战沉沉地问道。
“微臣。。。。。。不知。”刘宗周是真的不知道,声音迟疑涩滞。
不只是刘宗周,殿上群臣也不知如何与这样的道统、这样的信徒打交道,他们已经震惊无已,无法想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蛮不讲理和残暴。
“圣上,如果真有这样的教义、这样的信徒,那他们岂不是比东奴更危险?”黄立极面色凝重的问道。
一旦决定彻底的追随皇帝,黄立极的思路就开始随着皇帝的每一句话运转,此时既是配合皇帝,也是转变心思、注意力开始放在实务之上后,真的想到了皇帝所说事实背后潜藏的巨大危险。
“黄爱卿说的没错,他们远比东奴更危险十倍。东奴知道自己愚昧,愿意主动学习我儒家圣人经典,像那红歹就饱读诗书。而这些西夷,这些天方鄂图曼人、大食人,他们却是都自认为他们的教义就是过去未来宇宙间唯一真理,都自认为自己信奉的才是唯一真神,谁与他们不一样、谁不信他们自己的教义,谁就该死,或刀砍、或火烧、或乱石砸死。”
“圣上说他们有也里可温教和朔教两种,这两种又都认为自己是唯一真理、信的是唯一真神,那他们如果相遇,岂不是。。。。。。”黄立极按耐不住的推想下去,皱着眉问出了口。
“呵呵。。。。。。朕方才不是说了吗,千年以降,争杀不休,一直是你死我活之势。都想把对方灭掉,让自己成为唯一。”王战嘿然说道。“谁想与他们和而不同,嘿。。。。。。”
无论是黄立极这个首辅还是其他的大臣,已经彻底震惊了,完全无法想象世间还有这样的道统、这样的人、这样毫无道理可言的存在。
殿上最为惊愕的徐光启心思电转,眉头越发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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