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语音渐转微弱,默默低下头去。天河安慰道:“梦璃,你不用怕。你放心,师叔的武功那么厉害,还有掌门和一大堆师叔那一辈的高手,我们一定不会输的!”
梦璃摇了摇头,微声道:“不,我不是怕死,我怕的是、是……那种感觉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就像脑中有团影子,但却没办法看清是什么……我只是不喜欢看见流血、受伤……不管是人还是妖……”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抬起头来,轻声问道:“云公子,记得在女萝岩的时候你曾经说过,人和妖都是一样,不是一定要杀来杀去,你……你到现在还这么想吗?”
天河点点头道:“是啊,我想,人和妖就算长相差很多,也不用一见面就斗个你死我活吧?那样该有多累~不过,我不管妖界和琼华派有什么恩怨,但那些妖怪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尤其是你和菱纱,你们是除了爹娘以外跟我最亲的人,我早就想好了,我云天河一定要保护你们一生一世,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也都要做到!”
他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脸上带着一种无比自信的神情。此时的天河,大概还不会明白,人世间的事,又有几件能遂人愿……
梦璃脸上一红,感动道:“云公子……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和云公子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心,你和其他很多人都不同,总是那么磊落坦荡……很谢谢云公子要保护我与菱纱一生一世,我听了真的很高兴……只要云公子不嫌弃我,我们可以一起……一起去很多地方玩……”
天河只觉一股热流不知不觉涌到脸上,张口结舌地说道:“嫌、嫌弃?怎么会呢!梦璃你、你不要这么说……”两眼不自觉地向下望去,竟是不敢再看梦璃的脸,一缕说不清的旖旎思绪在心底涌动,一颗心怦怦乱跳,身体几乎不受自己控制:“我、我这是怎么了?”
梦璃说完这些,心里释然不少,忽见天河窘态,奇道:“咦,云公子,你怎么了?脸红成这样——”天河急忙转过脸去:“哪、哪里有,梦璃,我、我想先走了!”只觉得双腿发颤,站立不稳,慌乱之下,掉头就向自己的房间跑去。梦璃轻叹一声,心事难明。
慕容紫英也微微叹了口气,刚想离去,忽听见背后一个得意的声音笑道:“哈哈~我看有的人就是不坦率,明明担心自己的师侄,却只会在一边偷偷地看。”
紫英没有回头,光凭这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他也知道身后是谁,轻轻地掸了掸身上的浮尘。韩菱纱见他不说话,有些泄气地道:“喂,明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干嘛不把话讲出来?憋在心里很好受吗?”
紫英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道:“不坦率的人是你吧?”菱纱心里一动,问道:“什么意思?”等了半天,只见紫英沉默依旧,菱纱大感不爽,道:“哎哎哎,怎么搞的,讲话又只讲一半,小紫英你不但是个冰块脸,还是个闷葫芦,总这么严肃干嘛?”
紫英坦然自若,说道:“谨言慎行又何错之有?难道人人都要与你性情相投才好?”菱纱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要是你自己觉得开心,别人才没话好讲。不过,我见你每天守着规矩,眉头却又常常皱起来,可就不明白了。你问问你自己嘛,到底过得快不快活。”
紫英微微闭了闭双目,轻吐一口气,悠然道:“你这话很奇怪,人生数十载,岂能事事都随人所愿?”菱纱笑道:“就因为人生苦短,不过得开心点,难道等到死之前才后悔?”
紫英默然不语,他不愿想这些事情。菱纱却被自己挑起的话题所吸引,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说天河吧,有时候我觉得他很胡闹,可又不知不觉羡慕他,说不定就该像他那样,才不算白过了一辈子……”
紫英轻哼一声,说道:“岂有这种道理?他那样不过是目无礼法、肆意妄为罢了。”转眼望着远处月光笼罩下的浩浩山河,朗声道:“我修仙问道,为世间斩妖除魔,没有一样不是自己想要的,怎会虚耗一世?又何悔之有?”
菱纱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算了,和你真的说不通呐,你觉得好就好。唉~”
天河回到房中,只见桌面上一道寒光雪亮刺眼,定睛一看,只见望舒剑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剑下压着一张字条:“云天河,宝剑难得,待剑须如待人,再有玷辱,绝不轻饶!慕容紫英亲笔。”一笔一划写得锋芒毕露,看来紫英这次气得不轻。
天河不由苦笑,小心翼翼地收起望舒剑,上床欲睡,头脑里梦璃的温柔话语却此起彼伏,挥之不去。“……和云公子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心……”“……你和其他很多人都不同,总是那么磊落坦荡……”“……只要云公子不嫌弃我,我们可以一起……一起去很多地方玩……”只觉又是面热如火,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今天、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着梦璃,就会觉得头晕晕的,话也说得乱七八糟……是不是病了?可是有菱纱在的时候又不会这样……”天河懵懵懂懂地想着,心里对刚才落荒而逃的表现有点后悔,可要他出去找梦璃,却又万万不敢。
但总这么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天河翻来覆去,心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悄悄下床开了房门,向禁地方向走去。没走多远,肩头忽被人从后拍了一下,吓了一跳:“谁?”
韩菱纱笑嘻嘻地转到他面前,问道:“天河,你是想去那个禁地,想去看玄霄,对不对?”天河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菱纱微笑道:“你都用不着回答,答案都写在脸上了!虽说你这野人平时就一副没烦恼的样子,可是只要一说到去看那个人,你的眉毛眼睛,说不出哪里,总是显得特别开心。”说到这里,心里忽地微微一惊,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竟如此关切起他的神态举动来。
天河点头道:“玄霄他……他是不太一样,我觉得他有点像爹,不过没爹那么凶;又有点像哥哥……唉,我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不知想得对不对……”想了想又道:“反正,我爹娘的事、玄霄被封在冰里的事,我总也放不下……但是我看玄霄好像不想多说,我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菱纱笑道:“难得难得,你这少根筋的家伙居然也会有放不下的事情!对了,你知道吗?今天白天我去借了琼华派的弟子名录来看,都翻遍了也没瞧见你爹、玄霄和你娘的名字,真是太奇怪了!”
天河奇道:“这个地方的人不是很小气吗?怎么你说借就能借来?”菱纱得意道:“这儿的人小气倒是不假,不过也难不倒本姑娘。至于我如何借来的,你就别管了,姑娘我自有办法,嘻嘻。”
天河摸摸脑袋,脸上忽然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睁大了眼睛,张口欲言。菱纱微微一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走吧,我们一起去。其实,我也一样放不下,玄霄那种孤单……我能体会,真的太可怜了……”
两人来到禁地,刚走进冰室,只听见冰柱中传来玄霄的叹息声:“云天河,是你?”
天河有些忐忑地道:“是我,是不是……这时候不能来?”玄霄看了看菱纱,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无妨,你到这里来,可是有事情想要问我?”
天河点点头,问道:“我想知道,我爹和我娘不是琼华派的弟子吗,他们为什么又离开琼华派了?是他们已经不想做剑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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