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闻言,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嗯”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继续吹着自己的头发。
季乐鱼凑得近,能闻到他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清新又自然,和自己的是一个味道。
他突发奇想道,“你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林非听着他这句话,倒是颇为稀奇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他偶尔也给季乐鱼吹过几次头发,但是季乐鱼还真没有给他吹过。
这还是第一次,季乐鱼有了这种想法。
可喜可贺,林非忍不住为他自私又任性的弟弟看起来好像终于又长大了一点而感到欣慰。
只是就像他小时候赚了钱给会季乐鱼发零花钱,却不需要季乐鱼也在赚了钱后给他发零花钱一样,他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付出,却不需要季乐鱼也做出相应的回报。
因此他只是淡淡道“不用了”,继续自己吹着头发。
季乐鱼见他拒绝,也就没有强求,只是自己鼓起腮帮子,偷偷的在林非转过头后,轻轻的吹着他后脑勺上的头发。
林非:……
林非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他弟弟还挺可爱。
他收起了手里的吹风机,放到桌上,季乐鱼也松了手,乖乖坐在床上等他上来。
夜已经深了,林非答了一天的题,又坐了半天的飞机,这会儿也有些倦,他难得没有整理行李,直接上床关了灯,准备睡觉。
季乐鱼早在他躺下的第一时间就抱住了他,林非摸了摸他的脑袋,“晚安。”
“你也晚安。”季乐鱼甜甜道。
林非闭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林非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些动静,他懒懒的抬起眼皮,有微弱的灯光渗入——
季乐鱼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里有着很明显的委屈和依赖。
林非看着他这隐约透着些惊慌的眼神,放缓了声音,温声道,“做噩梦了?”
季乐鱼点了点头,双手抱紧他,把脑袋埋进了他怀里。
林非早已经习惯了,这并不是季乐鱼第一次做噩梦,早在他们小时候,他第一次把季乐鱼带回自己的卧室那晚,季乐鱼就做过一次噩梦。
之后又陆续做过好几次。
毕竟,任谁在自己年幼的时候亲眼目睹了那场害死自己父母的意外,都难免会留下阴影。
尤其是那场意外那样惨烈,不仅带走了他的父母,还让拼命保护他的季屿霄身受重伤。
尽管后来季屿霄治好了双腿重新站了起来,但是这场车祸对于季乐鱼而言,依然是忘不掉的伤痕,时不时地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把他从梦中惊醒。
林非抱紧了季乐鱼,轻轻的摸着他的脑袋,好声哄他道,“没事了,乖。”
季乐鱼听着他安抚的话语,感受着他的动作,却还是止不住的心慌。
他确实做了噩梦,却不是林非以为的噩梦,他没有梦到那场车祸,他梦到的——是林非。
冷漠的,平静的,似是与他毫不相识的林非。
他们隔着一条马路,他着急的喊着他朝他跑过去,可林非只是抬眸给了他这么一个毫无感情的眼神,便在下属撑开的伞中,弯腰坐进车子。
疏冷的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季乐鱼曾经无数次在林非那里见过这种眼神,疏离,客气,毫不在意,漠不关心。
只是,那都是他看其他人的样子,从不是他看他时的样子。
而现在,在梦里,他却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季乐鱼愣住了,怔怔的看着车子从自己面前离开。
车轮带起地上的积水,溅了他一身,他着急的想去追林非的车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低下头,地上的积水不知何时变成了血水,不断上升,漫过他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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