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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感谢悠悠的浅水炸弹,摸摸哒^_^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连瑜去巩县;是有正经事儿要忙的。
当初殿试的时候;关于国家的税务政策,连瑜在考卷里提出了一些意见。也正因为他的那篇考题,他才被破格任命为通政司右通政;皇帝如此安排,为的就是有更多的机会了解他的想法。而如今的他已经是通政司右通政,四品的高官;与皇帝交流的机会越发的多了。
皇帝是真的非常想要改革税制,此时的税制是正役、均徭和杂泛差役三者并行,赋以田亩纳课;役以户丁征集,赋役之外还有名目繁多的方物、土贡之类的额外加派;农民们的负担极大;但是朝廷这方面的收入却并不算高:苛捐杂税越多,地方政府以及基层办事人员就越发地容易在其中牟取私利:大部分农民不识字,这些繁复的税种连做官的若不是专管税制都搞不清,何况百姓?
而连瑜关于税制改革的办法是,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大大简化了征收手续,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总括一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一概征银,官为分解,雇役应付!”————是的,连瑜像皇帝推荐的,就是在中国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一条鞭法。
作为一个从现代来到古代的人,连瑜的目标如果只是飞黄腾达的话,那对他来说未免太容易!他是想要做一些实事的,除了那些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在他心里头一直有着一个颇为自恋的想法:我来到这个时空,是上天的安排,他安排我过来,那一定是因为我与众不同!所以我若不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那这场穿越又有什么意义?
他是全盘接收了原本那个小连瑜的记忆的,在村里那段时间的生活他有相当的印象,这时代的农民苦啊!今天去铺路明天去挖河,今天交粮食明天交银子后天又要分摊到给做活儿的公差做饭的差使;一年到头,一大半儿的产出都交了上去,而这个生产力底下的年代,一亩良田的产出也不过就是那么二三百斤罢了!再这样的条件下,对于普通的劳苦大众,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是何等的艰难!一个壮劳力撑死了能种十亩地,落到自己手上的不过是一千多斤粮食:这还是好年景。一千多斤粮食勉强也能养活那么两三口人,可是人不能只吃饭啊,衣食住行什么不花钱?土里刨食的农民,许多人一辈子的梦想怕也就是能养头大牲畜,这样子种地的时候能轻省些……
对于差点把自己烧死的那些村民,连瑜并没有太多的恨:他们太穷,也太无知;常年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乡民们不懂什么知识,他们是愚昧而可怜的……贫穷才是他们愚昧的根源,当然有些人是存了要他家产的心的,连瑜对这些人当然没有好感,也不会去可怜这些人,但是他心里头明白一个最浅显的道理: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但凡日子过得更好一些,谁乐意为那么一点点钱而冒险杀人?
仓廪足而知礼仪,这句话在连瑜看来,应该换一个说法,仓廪足而知廉耻……礼仪什么的放到一边,人只有吃饱了才回去*律讲道德,要不然都要饿死了,谁跟你扯这些?横竖都是一死能活一天是一天!
来得越久,连瑜越怀念过去那个时空。
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的生活,在他看来都是悲惨的。大部分人觉得吃饱就是幸福,女人在男人眼中不算人,孩子在父母眼中不算人,庶民在权贵眼中不算人——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连瑜上辈子是个公子哥,他不会像有些志存高远的人回想着我要这个世界天翻地覆:天翻地覆是要有代价的,鲜血与动荡是一定的,他没那么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觉悟,也没有什么革命需要不能逃避鲜血的伟志,更没有吃苦受难的*。他想为这个社会做的,是他力所能及的东西——比如,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让普通人过得更好一点。而税制改革,在他看来是牺牲最小的变革。
作为一个文科类优等生,连瑜对历史相当感兴趣,张居正是他相当钦佩的的历史人物,他研究张居正的生平的时候,曾有一种豪气:大丈夫一生当如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事。美酒饮得,美人享得,一辈子为国为民同时还让自己也过的痛痛快快,爽!
一条鞭法在执行过程中或许有各种问题,但是这个税法的方向是对的,任何政策在执行的时候都不可能保证一点问题都不出,便是后世的改革开放,还不是会出各种问题?对连瑜来说,他现在的条件甚至比张居正更好,知道那段历史的他对这种税务制度当中可能发生的问题了若指掌,他完全可以针对可能发生的问题去对这个改革进行完善。而同时,他面对的是一个成熟的,愿意为臣子着想,肯为天下百姓负责的皇帝,如果不是遇到这个皇帝,他未必有勇气去实施自己的想法:张居正一辈子那么牛,而且对国家也称得上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可到头来还不是被连累了亲友?死前没人敢动他,死后被秋后算账,家人亲友全都一勺烩,没有谁得了好下场!
连瑜对没什么兴趣做什么独揽朝纲的牛人,那种牛人下场都不太好,连瑜对皇帝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他希望皇帝多活几年,起码,能用一位具有相当威信的皇帝的身份牵头把税改先做出来,不然如果换了皇帝,他想从头来弄这个税改,谈何容易?
其实税务改革之前,还有一样必须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清查土地,任何一个封建王朝在建立一定时期后,土地兼并都会相当严重。张居正所说的“豪民有田不赋,贫民曲输为累,民穷逃亡,故额顿减”,是“国匮民穷”的根源。这个论点,实际上适合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建立了百年之后的王朝。本朝也一样,显然皇帝也明白这一点,只是这件事儿没这么简单,还需徐徐图之。
连瑜也明白这一点,清查土地这一点他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这玩意也不是他想到的,好几个大佬都提起这个问题了,他要做的就是把可能要进行的税务改革的条款弄得更完备些,而这一点,不能光靠闭门造车,试点是很有必要的。
二十一世纪,各种特区啊试点啊遍地都是,政府每一次实行新政的时候往往都会先在部分地区试点,在试点过程中,查缺补漏,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在小范围试点期间逐渐完善,然后变成大范围试点,最后向全国推广。这是一个相当稳妥的办法,尤其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而且又有全国大部分土地没有清查不可能进行进一步改革的大前提,所以先在某个地方进行试点是非常必要的。
连瑜向皇帝提出了试点这个方案后,皇帝非常赞赏,君臣两人谈了许久,最后决定在开封周围选择几个县进行试点,而巩县,便是其中之一。
巩县的土地问题是相对简单的,这里在是一位长公主的封地,这位长公主在几年前死去,封地收归国有,因为收归的时间并不长,所以那里的地权还是相当简单的。毕竟,昔日长公主在那里杵着,一般的权贵也不敢在那里玩的过分了!所以在这里实行税务改革,土地清查这方面的问题还是相对简单的。
巩县的县令是连瑜的同年,这种毗邻京都的县令,说起来也是地方官,但是却比一般外放的官员前途好多了,毕竟进京容易,可以随时保持与开封的紧密联系。这位县令叫做王云山,今年三十岁,皇帝把他召入开封,让连瑜把新的税改的方案一一与他讲清楚,并告诉他,新税法改革,所以如果你的辖区出现的税收减少之类或者别的什么相关问题,朕是不会怪你的,你只需要把中间出现的各种问题一一汇总,报上来。
对于这个大炸弹,王云山也是既紧张又兴奋,他才三十岁,正是锐意进取的岁数,他的殿试成绩排在二甲第四十二位,中等偏上而已,想留京怕是会费些力气,凭这个成绩外放的话倒是能捡到个好位置。他脑子活络,在其他的同年还在沉浸在考中进士的兴奋的时候,他已经当机立断开始四处奔走,尽力为自己争取一个外放中的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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