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太过真实。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芳姨带着我在小溪边洗衣服。她对着我笑,一边笑一边夸我:“囡囡可真漂亮!”
可等我伸手要去抱她时,山啊,小溪啊,芳姨都消失不见了。
一转眼,我已经到了爷爷后院的竹林里。有一个女人从竹园小径一扭一扭地走过来。蹲下身问我:“你是谁呀,小朋友?”
我脆生生地回答:“吾是囡囡。”
她笑了:“囡囡叫什么名字?”
“侬门吾作撒?吾伐会告诉侬个。”
女人听后,笑得更开心了:
“阿姨不是坏人,阿姨是千爷爷的儿媳妇。你可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听后回答:“吾没名字。他们喊叫花子。吾不是叫花子。吾是妈妈的囡囡。”芳姨告诉我从今往后无论是谁问我叫什么,我只要回答“囡囡”。她说你要忘记你在漂亮国的名字。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女人听了,满眼心疼:“你带阿姨去找妈妈,阿姨给你取好听的名字,好吗?”
我在床上侧了个身,痛苦地颤了颤眼皮,梦境随之一转,我看到一个女孩在一栋别墅里奔跑,她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小女孩浅亚麻色的卷发,脸上红彤彤的,扎起高马尾露出高眉骨,小鼻子挺挺的,深深的双眼皮,金棕色的眼睛,不像个汉人,倒像个混血儿。
有一个男生向她走了过来。
女孩立刻奔向他,将他抱紧,亲热地喊他:“哥哥……哥哥……”
还未等我看清楚那男生的脸,我又忽然腾空而起,眨眼的功夫就飞进了寒洞,我从空中缓缓下降,轻轻落地之后,我便看见有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蹲在地上浇花。我定睛一看,发现是他!我的内心一阵窃喜,于是便蹑手蹑脚地赤脚走在草地上,不声不响地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手去,突然推了一下他的后背。
男人手里的水枪摇晃了几下,喷了他一身的水。他立刻起身,转身之时,手上的水枪也洒了我满身的水。他见来人是我,无奈地笑了笑,扔下水枪要来抓我。我笑着,光着脚在四方的草坪上飞快地转着圈跑。边跑边冲身后的男人喊道:“你抓不到我!”
只是我的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等我回头再去看他,却已被他追上被他抱了个满怀。
“雪儿。”他低声叫我,他的头发滴着水,白色衬衫被水打湿,紧紧地贴在他健壮的身体上。
“雪儿,你的头发湿了。”他伸手抚摸我的头发。我乖巧地抬头看他。我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一头浅亚麻色长卷发,纯白色的吊带纱质连衣裙,在他眼中的我可真漂亮!
我情不自禁地开口问他:
“信哥哥,我漂亮吗?”
他愣了一下,笑了。认真地回答:
“漂亮!”
他的嗓音低沉有力,温润且磁性。
说完,他低下头,在我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我开心地踮起脚尖,伸手捧着他的脸,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他笑得更开心了,双手叉腰,笑眼弯弯的,粉色的嘴唇,洁白的牙齿。脸颊上的酒窝,像潭水一样深。我看着他的笑颜,看着看着就看呆了,过了许久才睁大了眼睛说道:
“信哥哥,你真好看。比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还好看!”
“信哥哥……信哥哥………”
我躺在床上无力地翻着身子。感觉身上热得难受,后背前胸额头全是汗。
我在梦中来来回回,在一个又一个梦境中穿梭。有时我感觉胸口有重物。压得我喘不过气。有时又感觉身体忽然腾空。而后又从百米的空中向下飞快坠落,直到最后,落入水中。我在水中拼命挣扎。最后手脚慢慢下垂,身体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突然我睁开眼惊醒过来,我睁大了眼睛却分不清是身处于梦境还是现实。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也分不清我在橙园还是在墨居。我呼吸急促,且满身是汗,就像刚被人刚从水里拎起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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