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九指苦笑道:“我的陵大少,你知否连”天君“席应都栽在你手上,天下虽大,能作你对手的人,竖起指头恐怕都多过那人数。凭你的武功,加上你的天份,别人一世都学不来的东西,你在两个时辰内便学晓。在巴东停船时,你可去初试啼声,赢些老本来作下一站之用。”
徐子陵皱眉道:“你不是身怀钜款吗?”
雷九指指著自己的脑袋道:“鲁师”戒贪“那两个字,永远盘旋在我脑海中,所以当袋内的银两每达到一定数目,我会把钱财散发给有需要的人,故现在囊内只有十多锭黄金,若是在九江的大赌场,这数额将不敷应用。”
徐子陵道:“你准备在九江登岸后,立即大赌一场吗?”
雷九指道:“九江的”因如阁“名列天下十大赌场之七,乃长江一带最著名的赌场。主持的人叫”赌鬼“查海,乃赌林响当当的人物,更是香贵手下四大将之一,若能把他赌垮,香贵想不亲自出手都不行。”
徐子陵道:“名列第一的赌场在那里,是否与香家有关?”
雷九指道:“天下赌场首推关中长安的明堂窝,位于最著名青楼上林苑之旁,主持的是赫赫有名的”大仙“胡佛,乃”胡仙派“的掌门人,是赌门最受尊敬的老撇。”
老撇是江湖术语,指的是以赌行骗的人。
徐子陵不解道:“胡仙不是狐狸吗?这胡佛摆明是骗人的,谁肯到他的赌场去呢?”
雷九指道:“做老撇是胡佛初出道时的事哩!发财立品,胡佛二十年前当众以整体猪羊上供胡仙,立誓不再骗人,还保证在他的赌场内绝不容人行骗,所以到他的明堂窝,比到任何地方赌更可放心。”
徐子陵道:“这么看,胡佛该不是香贵的人吧!”
雷九指道:“不但没有关系,还是对头。香贵曾派大儿子到关中开赌,却给胡佛赢得弃甲曳戈而逃,损失惨重。所以如若香贵想与我交手,我会指定在长安胡大仙的明堂窝举行,想想都觉风光,哈!”
徐子陵苦笑道:“你老哥知我和寇仲到长安后都中能张扬,皆因见光即死。而我这副样貌,李世民手下已有人见过,会知道是我徐子陵来的呢。”
雷九指道:“除赌术武技外,我还跟过鲁师学过易容之术,到时自有妙法。现在最重要是不让任何人晓得我和你们的关系。夜哩!我再不阻陵少休息。”
“当”!寇仲也不知自己攻出多少刀,但宋缺却像高山峻岳般,任由风吹雨打,亦难以摇撼其分毫。不过寇仲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像宋缺这般强横的对手,在这里才可寻到。
兼之他不住指点,每句评语均切中要害,一晚的时间,可等若别人半世的修行。
寇仲倏地收刀后退,毕恭毕恭的道:“多谢阀王指点,他日有成,当是拜阀主今晚所赐。”
宋缺还刀入鞘,微微一笑道:“我们之间不用再说废话,天快亮啦!吃过早膳才走吧!”
寇仲呆了一呆,始随宋缺离开磨刀堂,一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地方。
第二十六卷 第七章 为尔之后
宋家山城由数百大小院落组成,院落各成体系,又是紧密相连,以供奉历代祖宗神位的宋家祠堂为中心。每个院落均分正院偏院,间隔结构,无不选材精良,造功考究。
在嘉微的晨光里,寇仲与宋缺并肩来到与磨刀堂毗邻的明月楼,步入庭园,一位白发斑斑的老人正在修剪花草,斜斜瞥两人一眼后,便视若无睹的继续工作。
寇仲心中大讶,宋缺笑道:“方叔是山城内唯一不怕我的人,因为自幼就由他侍候我。”
寇仲点头表示明白,穿过两旁花木扶疏的长廊,是一道跨越池塘的长石桥,四周树木浓深,颇有寻幽探胜的气氛,池塘另一边就是门士正中处悬有刻上“明月楼”三字木雕烫金牌匾的两层木构建筑物。木门隔窗均是以镂空雕花装饰,斗拱飞檐,石刻砖雕,精采纷呈。
宋缺在桥中停步,凭栏俯首,凝视正在池内安详游动的鱼儿,道:“你的身法是否从鱼儿领悟出来的?”
寇仲佩服道:“阀主真厉害,这都给你瞧穿瞧透。”
宋缺摇头叹道:“到现在我才明白甚么是天纵之材,徐子陵比之你如何呢?”
寇仲道:“子陵是这世上唯一能令我真正佩服甚或害怕的人,幸好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如若他肯全力助我去取天下,我会轻松得多。”
宋缺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来吧!不要让他们久等哩!”寇仲为之愕然,谁在等他们呢?徐子陵给小孩的叫声惊醒过来,接著是韩泽南夫妇抚慰孩子的声音,小杰睡回去后,韩泽南低声道:“小裳!你觉得那弓辰春是怎样的人?”
徐子陵本无心窃听人家夫妻间的私话,但因提到自己,自然功聚双耳,看韩妻怎样回答。
被称为小裳的韩妻压低声音道:“他的样貌虽凶悍,但言谈举止均像极有修养的人,对小杰亦相当慈祥爱惜,相公是否想请他帮忙唉!人心难测,相公虽三思而行。”
沉吟片晌后,韩泽南道:“他虽名不传于江湖,但只看他毫不费力就迫退合一派的人,此人武功之强,足可与解晖之辈相媲美。若他肯帮手,我们或能摆脱那些人。”
小裳叹道:“他为何要惹祸上身?”韩泽南道:“他若拒绝,我们也不会有损失。我有个奇怪的感觉,他似乎真的很关心我们。”
小裳道:“这正是妾身最害怕的地方,最怕他是另有居心。”
韩泽南苦笑道:“凭他的身手,在这天下纷乱的时势,要对付我们一家三口实在易如反掌,何须转转折折。那个姓雷的江湖客和他闭门谈了一整天,不知会说些甚么话。”
小裳道:“到九江再说吧!说不定我们可把追兵撇甩,那时海阔天空,可任我们飞翔哩!”
徐子陵睡意全消,起床穿衣,往甲板走去。
寇仲跟在宋缺身后,进入与磨刀堂同样规模宏大的明月堂,只见数名宋家的年青武土,正为他们摆开一桌丰盛的早膳,宋智、宋鲁两人则虚位以待。见到宋缺时两人神态恭敬,显示出宋缺在宋阀内无上的威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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