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待要说话,夏妙莹中气十足的喝过来道:“果然是你弓辰春,我还以为你死了哩!”只听她声音传越这么远的距离仍宇字清晰,可知她的内功已臻炉火纯青的境界。
徐子陵感到整块脸烧得火辣一片。尤其在林朗愕然瞧来的灼灼目光下更感尴尬。自己摆出见义勇为的样子,岂知事情竟是直冲“自己”而来,幸好有弓辰春的脸皮遮羞,否则真要找个洞钻进去躲避。
只好对林朗苦笑道:“林香主把船驶近岸边,我上岸和她们把事情解决吧!你不用理我。”
林朗讶道:“弓爷分明不认识夏妙莹,为何她却像和弓爷是老相识的样子。”
徐子陵知他起疑,无奈道:“此事一言难尽,情况紧迫,林香主请把船驶近陆岸吧。”
林朗低声道:“弓爷有多少成把握应付对方?”
徐子陵凝神观察已追至五十丈内的“敌人”,摇头道:“很难说,若他们一起出手,胜败难料,但脱身该没有问题。”
林朗一震道:“通天姥姥乃一派之主,绝不会和其他人联手群攻,弓爷既有此自信,便待他们过来时在手底下见个真章,请恕我们不能插手,弓爷见谅。”
徐子陵感激道:“林香主非常够朋友。此事无论如何发展,我弓辰春绝不会把贵帮牵涉在内。”
就在此时,雷九指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道:“弓兄若不嫌弃,小弟愿与弓兄共同进退。”
徐子陵和林朗愕然以对,完全不明白为何雷九指蠢得要淌这浑水。
宋家山城位于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徵著对整个岭南区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寇仲随宋鲁乘舟渡河时,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教他大感壮观。
寇仲叹道:“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岖险阻,纵使我有数万精兵,恐亦难有用武之地。”
宋鲁拈须微笑道:“这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仍要历三代百多年时间,才建成现在这般规模。城内长期储备超过一年的粮食,又有泉水,清甜可口,泡茶更是一绝。”
寇仲目光落在盘山而上,可容五马并驰的斜道,笑道:“那我定要多喝两口哩!”
宋鲁道:“山城的建设,主要贪其奇险难下,但若没有郁林郡的富足,那山城只徒具雄奇之表,现在则可相辅相乘,且兼水陆交通之利,可通达全国。”
小舟泊岸,早有十多名宋家派出的青衣劲装汉子牵马迎接,人人精神抖擞,虎背熊腰,无一不是强捍的好手,对寇仲均执礼甚恭,露出崇慕尊敬的神色。
两人飞身上马,在众宋家好手前后护拥下,离开码头区,往山上驰去。
置身登城山道,每当驰至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
寇仲看得心旷神舒,想起即将可安慰玉人,忍不住一声长啸,夹马催行。
众人应啸加鞭,十多骑旋风般跑尽山道,敞开的城门降下吊桥,久违的“地剑”宋智出迎道:“阀主有命,请少帅立即到磨刀堂见他。”
在乌江帮的风帆减慢速度下,敌船迅速追近,徐子陵再无暇去问雷九指因何要“见义勇为”,只沉声警告道:“雷兄万勿插手,弓某人自有方法应付。”
风声骤响,人影连闪,七个人从敌船腾空而起,往他们投过来,三人连忙后移,让出船头的空间。
只看敌人登船的身法速度,高下立判。
*通天姥姥*夏妙莹最是从容,只斜上丈许,忽然改向增速,一马当先的横过那两丈多的空间,首先踏足船头的甲板处。若有人以她跃起的角度和快慢试图拦截,必因她的蓦然改向而估计错误。一派之主,果是不同凡响。
她令徐子陵想起阴癸派的“银发艳魅”坦悔,两人均是一头白发,却保存著徐娘风韵。分别在坦梅仍有艳色,而夏妙莹则予人乾枯阴冷的印象,鼻头起节,无论头、颈、手、腰、脚都挂上以宝石、美玉、珍贝等造成的各类饰物,在空中掠来时叮当作响,但珠光宝气和孔雀般的彩服却掩不住她双目射出的阴鹭狠毒的异芒。加上她长得要弯曲起来的尖利指甲,活像从灵柩中带著所有陪葬品复活过来的女僵尸。
“美姬”丝娜却是个漂亮动人的年青苗女,一头又长又亮的黑发,出奇地没有戴上帽饰或扎以彩带,纵使像现在般跃过来动手拚命,仍是巧笑倩兮,似是满腔热情,每时每刻都在尽情享受人生的模样。她的颧骨颇高,若非有个同样高挺的鼻梁,配搭得宜,定会非常碍眼,现在只是使她看来傲气十足,但又风情万种。她和乃师夏妙莹穿的同是褶裙,但她的裙子及膝而止,露出曲线极美的绑腿和一对牛皮长靴,整个人散发著含蓄的桃逗意味。
不过她显示出来的功力只略逊于夏妙莹,紧随其后落在船头处,踏地后不晃半下。
徐子陵从她在右肩斜伸出来的剑鞘移往第三个到达的年青男子身上,此君该就是成都的小恶霸霍纪童,劲装上披上华丽锦袍,腰挂长刀,体型健硕,皮肤黝黑,称不上英俊却有股强悍的男性魅力,最不讨人欢喜是一副傲慢的神态,彷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目空一切。
得三人以夏妙莹为首品字形立定船头时,其他四人才先后赶至,两个是苗人,另两个汉人该是霍纪童的手下。
林朗首先拱手为礼,向三人以江湖礼数招呼,说过开场白后道:“姥姥仙驾既临,我……”夏妙莹眼角都不朝他瞧来,只狠狠盯紧徐子陵,挥手截断他的话道:“少说闲话。”
然后阴恻恻道:“弓辰春你的胆子真大,龟缩这么多年后,竟敢大摇大摆的到散花楼作乐,是否欺我夏妙莹老得忘掉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不再和你计较。”
瞧见她眼神内怨毒愤懑的神色,徐子陵宜觉感到她和弓辰春间非是一般仇恨那么简单,而是有男女纠缠不清的恩怨夹缠在内,心叫倒霉;更知道只要自己一开腔,会立即露出马脚,但又不能干说话,只好叹一口气,摇头苦笑。
“美姬”丝娜杏目圆瞪,娇叱道:“大师姐因你始乱终弃,至含郁而死,你弓辰春万死不足以辞其咎。”
徐子陵心叫侥幸,更是好笑,初时还以为“自己”和夏妙莹有瓜葛,原来是和她的大弟子,苦笑道:“内中情况异常复杂,诸位可否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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