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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们想要佩戴银翼徽章(第1页)

托科阿营地

1942年7月——12月

美国陆军第101空降师第506伞降步兵团E连的官兵来自全国各地,具有不同的背景。有的是农夫,有的是矿工;有的是山里人,有的是南方人的子弟;有的一贫如洗,有的出身于中产阶级;一位来自哈佛大学,一位来自耶鲁大学,两位来自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原本是军人的只有一位,来自国民警卫队或预备役部队的也仅有几位。可以说,E连的成员原本都是老百姓。

他们是1942年夏天走到一起的,当时,欧洲人已经打了3年。到1944年暮春,他们已经成为一支优秀的空降兵连队。D日凌晨,在E连的第一次实战中,他们一举歼灭了位于犹他海滩的一个德军炮兵连,缴获了4门105毫米的加农炮。该连领先进入卡朗唐,遂在荷兰作战,坚守了巴斯托涅环形防线,在突出部战役中率先进行了反击,参加了下莱茵之战,并攻占了希特勒在贝希特斯加登的鹰巢。该连先后有200多人次伤亡。在其战斗力最强时,1944年10月在荷兰,以及1945年1月在阿登高原,该连都表现得与世界上最精锐的步枪连队一样出色。

战争结束后,E连解散,大家各自回家。

E连是在佐治亚洲的托科阿营地组建的。全连140名士兵和7名军官尽管来自四面八方,但有几点是共同的:都是一战以后出生的,很年轻;全连都是白人,因为美军在二战时期实行的是种族隔离制;除3人外,均末结婚;大多数在中学时都打过猎,当过运动员。

他们的价值观与众不同。他们都注重健康的体魄和严格的逐级服从,都很看重自己作为精英团队一员的身份。他们是理想主义者,渴望投身于一个为某种目标而奋斗的集体之中,成为其中的一员,积极努力,真诚相待,亲如一家。

他们说自己是冲着伞兵生活的刺激性和伞兵的特殊津贴(士兵每月50美元,军官每月100美元)而自愿当伞兵的。但其实,他们之所以自愿从飞机上往下跳,完全是出于两大原因。一是——用罗伯特·雷德的话来说——“想要比别人强”。他们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获得了和理查德·温斯特一样的体验:不是像有些人,就如他们在征兵站和训练营看到的那样,常常找些借口在军队里混日子,那没意思;而是豁出力气干,感觉好得多。他们希望自己不辜负在军队里的日子,把它变成一种学习的过程、成熟的过程、不断挑战自我的过程。

二是,他们知道自己是要去打仗的,他们不愿和那些疏于训练、害怕吃苦、缺乏斗志的应征入伍者为伍。他们情愿去当伞兵,在进攻中担任突击队而不愿当普通步兵,因为普通步兵中有一些人连身边的人都不能信任。真正打起仗来,他们希望身边的战友个个是英雄好汉,而不是胆小鬼。

大萧条时期,他们吃尽了苦头,身上都有那个时期留下的伤痕。他们中有许多人在缺吃少穿中长大,没有小汽车,甚至连收音机也买不起。或是由于大萧条或是因为这场战争,他们不得不中断学业。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很爱我的国家,现在依然很爱。”48年后,哈里·韦尔什说道。无论生活对他们多么不公,他们都没有对它失望,没有对国家失望。

他们是带着一些正面的影响走出大萧条的。他们学会了自食其力,适应了艰苦的工作,习惯了服从命令。通过体育运动和打猎,他们具备了自尊和自信。

他们知道自己正步入巨大的危险,明白将付出很多。对于不得不把春青年华牺牲在一场强加给自己的战争上,他们感到怨恨。他们想打棒球而不是甩手榴弹,想参加小口径步枪射击运动而不是使用M-1枪。但是既然碰上了这场战争,那就得全力以赴把兵当好。

他们选择当空降兵倒不是因为对空降有多少了解——其实他们只知道这是个新玩意儿,且都是自愿参加的。有人告诉他们当空降兵的体能训练要比他们见过的艰苦得多,比陆军中任何其他部队都苦。但是,这些年轻的雄狮却铁了心。他们盼着训练结束时体魄能更加健壮、意志能更加顽强,盼着今日训练场上的队友能成为明日战场上的战友。

卡伍德·利普顿回忆1942年夏天的情景时说,“大萧条过去了,我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这种新生活将在我身上产生深刻的变化。”不错,对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是这样。

来自芝加哥的赫伯特·索贝尔中尉是E连的第一任连长,他的副手(副连长)是来自加州北部的克拉伦斯·赫斯特少尉。索贝尔是犹太人,城市里长大,入伍前在国民警卫队任职。赫斯特原先是士兵,在候补军官学校授的衔。连里大多数正、副排长都是候补军官学校毕业后新提拔的少尉,其中有:宾州来的迪克·温特斯,加州一个跑马场来的沃尔特·穆尔,耶鲁来的纽约市人刘易斯·尼克松。还有来自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后备军官训练队的S·L·马西森。在E连的军官中,索贝尔年龄最大,28岁,其他的都不超过24岁。

E连和D连、F连及营部一起构成第506伞降步兵团第2营。营长是罗伯特·斯特雷耶少校,30岁,来自预备役部队。团长是罗伯特·辛克上校,1927年西点军校的毕业生。506团是支试验型部队,是第一个全团一起进行基本训练和跳伞训练的伞降步兵团。一年以后,它将配属被誉为“啸鹰”的第101空降师。军官和士兵一样,也都是跳伞的门外汉。当教练的有的仅比学生早学了一天。

原有的军士都是陆军。来自密西西比州的二等兵沃尔特·戈登回忆说,“开始时,我们对他们很尊重,因为他们都戴有银翼徽章,都是合格的伞兵。不过,嗨,他们也只是知道怎样立正,怎样向后转,比我们强一点罢了;我们可都是新兵啊。可是到后来,我们就瞧不起他们了。他们根本没法跟我们中升到下士、中士的人比。”

E连中,最早来的是珀康特·弗兰克、赫尔曼·汉森、韦恩·西斯克和卡伍德·利普顿。组建前几天,E连就已经满员,共有132名士兵和8名军官。组成3个排,1个连部。每排有3个12人的步枪班和1个6人的迫击炮组。作为轻步兵连队,E连每个步枪班配一挺机关枪,每个迫击炮组配1门6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

E连组建时的原班人马中,在托科阿训练营地坚持到最后的没几个。温特斯说,“军官像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你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他们不行。有的简直是泥巴捏的,笨得连卧倒都不会。”想进第506伞降步兵团的也大都如此。500名候选军官中只有148名通过了在托科阿的训练;提出申请的新兵共有5,300名,仅有1,800名训练合格。

正如上述数字所示,托科阿是一道难关。辛克上校的任务是对这些人员进行基本训练,磨练他们,教他们基本的步兵战术,培养他们进入跳伞训练班,在此基础上组建一个团,带领他们前去作战。赫斯特少尉回忆说,“我们从中挑人,挑选精干的,淘汰胆小的。”

二等兵埃德·蒂波谈到他在E连的第一天时说,“我抬头看了看附近的科拉希山,跟身边的一位说,‘我敢打赌,这里的训练结束时,他们肯定要我们爬上那个山顶。’(山倒是不大,但与阅兵场的相对高度有1,000英尺,是这一带的制高点。)我刚说过几分钟,就有人吹哨子。我们站好队,就被命令换上靴子和运动短裤,换好后,又站队,然后就叫我们跑上离我们约3英里的山顶再跑回来。”第一天就有几个人掉队。这一个星期,他们每天都得跑,至少是整队跑一个来回。

蒂波说,第二周的周末,“我们得到命令:‘休息,今天不跑了。’午饭时,我们给带到饭堂,美美地吃了顿意大利通心粉。刚走出饭堂就听到哨子响,站队后得知‘命令变了,今天跑。’我们只好跑起来,救护车在后面跟着。上下山的路上,都有人呕吐。实在受不了的就听了卫生员的劝,上了救护车;结果,他们当天就给运了出去。”

据说,“科拉希”是印第安语,意思是“自己干,没人帮忙”。这正好与这些伞兵即将进行的作战方式相吻合,于是便成了第506团的作战口号。

官兵们每星期得上下山跑三四个来回。这样做,为的是能在50分钟内跑完6英里多的全程。此外,每天得完成艰难的障碍科目,得反复练习俯卧撑、引体向上、屈膝下蹲等各种健身动作。

不演习时,他们就进行士兵基础训练。从站队走路开始,进而是全副装备夜行军。第一次夜行军就走了11英里,以后逐次增加一两英里。夜行军途中,不准休息,不准抽烟,不准喝水。二等兵伯顿·“帕特”·克里斯坦森回忆说,“我们很惨,累坏了,觉得要是一口水不喝,肯定会倒下的。”行军结束时,索贝尔总要检查各人的水壶,看看满不满。

那些熬过来的人都是因为铁了心,想要大家承认他们与众不同。和世界上所有精锐部队一样,101空降师有自己独特的徽章和符号。一旦通过了跳伞训练,他们就能获得银翼徽章,可以别在军装的左口袋上,左肩和军帽上都能佩戴一个特殊的标志,有权穿伞兵靴并将裤腿扎进靴子内。戈登1990年时说,“这在现在看来没有多大意思,但在当时,为了取得空降师这些装备,我们可是都愿搭上性命啊。”

只有在听课时他们才能喘喘气。上的课包括:武器、地图和指北针判读、步兵战术、代码、信号、野战电话、无线电器材、交换机和有线通信、爆破。而进行徒手格斗和拼刺刀时,就又得要靠肌肉了。

步枪发到手后,他们被要求像对待妻子那样爱护武器。要形影不离,在战场上即使睡觉时也要抱在怀里。他们非常熟悉手中的武器,都能做到蒙上双眼熟练进行拆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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