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赫站在悬崖边,海浪一泼轻一泼重的拍打着礁石,咸湿的海水轻抚他的鼻尖,大半边夕阳浸没在北美的海平线上。
康赫在这十六年里,每天都能听到母亲讲述他父亲康诚的故事。
“你父亲啊,他是伟大的,为全人类的未来而牺牲。”
“你父亲要是活着,看见你长大的模样,该多好啊。”
“好希望你父亲没有这么伟大,就这么陪着我们俩平静的生活啊。”
“现在想来,我们结婚到他死,都没怎么陪过我啊……”
“康诚,我爱你,我恨你……”
康赫也算是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母亲每天都陪着他看西海岸的日落。
直到4岁过后,家里来了许多老师,有量子力学的泰斗,有固体物理的教授,有浸淫社会管理学多年的政客,甚至有王室管家传授礼仪,各个领域最顶端的人相继前往西海岸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康赫。
即使康赫学习能力极强,跟母亲待一起的时间也免不得减少许多。
康赫接触前沿世界的开始,也是与母亲渐行渐远的开始。
这些年来,母亲思念成疾,日渐消瘦,直到卧躺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康赫将这些全看在眼里,再强的医疗条件也治不了心病。
她快死了。
对母亲即将离去这件事,康赫没有悲伤,只有一丝迷茫,可能是他对亲人的离去没有概念,最多的还是对这个从未蒙面,也没机会相见的父亲充满的好奇。
今天是康赫16岁的生日,梁晨突然精神好转,提议带康赫去海边散散步。
母子俩边走边聊,聊了许多。
“赫儿啊,以后你想做什么呢?”梁晨突然停下,问康赫。
康赫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会成为一名船长!”
梁晨一愣,随即释然道:“好啊,好啊…”
她把康赫一把搂进怀里,拍了拍康赫的脑袋:“已经比妈妈高了啊……”
一滴泪滴落在梁晨手臂上,顺着她干枯的皮肤抵达那个实时检测她生命特征的腕表上,极速下降的脉搏和血压指数彰显了她即将离去的事实,梁晨腿没了力气,瘫倒在康赫怀里。
傍晚的海风轻吻她,夕阳为她的脸颊打上一抹腮红。
死亡是凉爽的夜晚。
梁晨留给康赫唯一的东西就是康诚写给康赫的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这封信,信封表面已经泛黄,梁晨无数次想打开,却又放弃,抚摸出来的折痕增添了它的沧桑。
现在到了康赫的手上,但是他不准备打开,他要回到祖国,看看父亲生前留下的痕迹。
梁晨的东西不多,几件衣物,几本书,首饰只有无名指的一枚戒指。
火化在第二天清晨举行,天蒙蒙亮,海浪拍打着崖壁,一浪小,一浪大,像是在送行。
梁晨的躯体在海浪声的掩盖下,无声无息的化为天上的花火,在强酸的作用下连骨灰都没留下,她得到了绝对的自由。
假以时日,她会是天上的飞鸟,会是地上的雨滴,会是林间的微风,她会永久的化作地球母亲的一部分。
是时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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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大学文学系办公室。
一老者正埋头思考桌上的象形文字是什么意思,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梆梆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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