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双脚确实踩着地,而且,我感觉到我正在上升。
等到巨浪过去,我发现我们竟然已经高出海面。我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有多高,因为放眼望去,尽是那蓝色的物体,天色依然昏暗,穷极目力,竟然望不到透。
梁应物喃喃道:“地球上竟然有……竟然有这么庞大的生物。”
我蹲下去用手摸,感觉滑润,的确非常像生物的表皮。可是,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生物?和它比起来,传说中的大海蟒,章鱼王都成了不值一哂的玩物。
我忽然想起了庄子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此时狂风依然,我和梁应物站不稳,不禁坐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那仿佛无边无际的还蓝色生物竟然像变色龙一样开始改变颜色。
蓝色渐渐淡去;终于变成晶莹的白色,而在那宛如透明的白色下面,我看到了一种如同大脑般的褶皱纹。
“是它!”我和梁应物同时惊呼。
难道这就是完全成长后的欧姆巴?如果能继续称它为欧姆巴的话……原虫这两个字是一定得去掉了。
我注意到脚下那脑状纹并没有因为它体形得巨大而显得粗大,依然如人脑般细、密且深。如果这真是大脑的话,那欧姆巴的智慧岂非难以想象!
我和梁应物坐在这个庞然巨物上,无疑,这个生物正在飞速移动着,因为没多久,我们就脱出了风暴的范围,阳光又开始照射在我得头上,照射在欧姆巴晶莹的背上。
我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下陷,手一用力,竟然陷进欧姆巴的背里,放眼望去,原先欧姆巴平滑的白色背部,已经开始下陷扭曲。
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情形,我脱口而出:“它又融化了。”
话音刚落,身体下面一空,我和梁应物从几十米高的地方摔下海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我注意到这一带的海水有些浑浊,但很快就恢复清澄的蓝色。
“看。”梁应物手一指。
远远的前方,正驶来一艘油轮。
这件事结束以后,梁应物给X机构写了一份详尽的报告。我看了几眼,里面说到欧姆巴是一种能够通过未知方式随时组合的生物群。分散的时候,可能只是单细胞生物,而组合起来的时候,可以比航空母舰更大上千倍,并且可能又惊人的智慧。而现在这种生物已完全成长,不再需要苯乙烯,至于其以什么为食,则是未知。
梁应物私下告诉我,生物界有很多昆虫,其个体无智慧可言,但群体生活时,却会形成一种群体智慧,使个体分工合作,让种族生存下去,这是千百万年进化的产物。而欧姆巴的智慧和群体智慧很像,只不过要更高级得多。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王亮,他竟然叹息当时自己不在那巡逻艇上,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对我说,欧姆巴把我们救起来是报恩,毕竟当初让它回到大海的是我们。我想这很有可能,而同船的其他人,目前还是失踪人口。
一次化工品泄漏竟然在千里之外造就了这样一种生物,最后又回到发源地完全成长,任何有想象力的人都始料未及。两个星期后别人请我去三甲港海滨浴场游泳,我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想到每一滴海水里都可能存在这欧姆巴,不由得不寒而栗。
还有一件事,当时把我们救上来的油轮,其声纳系统没有探测到前方有任何东西。而梁应物后来又告诉我,当时大气层外的军事监测卫星并没有在这一带发现异常,虽然照理说这么庞大的生物,事不可能逃过这些鹰眼的。这使得机构对他的报告表示怀疑。
'6'六,夜半深渊
这一篇手记,最让我惊讶的不是所谓的海中霸王欧姆巴,而是梁应物。三篇神秘手记中,目前为止可以肯定确有其人的,一个是第一篇手记中的“冯立德”,也就是现实中的徐先,尽管名字不同,但此二人应为一人无疑,可能是为了避讳所以改了名字;第二个就是梁应物。奇怪的是,这位高中好友却未被改名,难道徐先要避讳,梁应物却不用?更奇怪的是,梁应物明明是复旦生物工程系毕业,毕业后又留洋镀了层金,拿到了哈佛生命科学博士和斯坦福核子物理硕士,其间只花了不到四年的时间。而这篇手记里却说他是复旦生物化学系毕业,且毕业就留校。如果说这算是一种对当事人的掩饰,那么这篇手记居然大胆到把梁的X机构研究员的身份曝光,还写清楚梁的名字,对其履历的故意写错又有什么意义?
另外,梁应物的家里很有钱是没错,但他在曲阳附近有房子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对头的地方实在太多。到目前为止,我相信这三本手记的出现必然有其背后的用意,那么对其中记载的特异之处,也就不能等闲视之,猜不透用意,不等于没有用意。难道说,这件事,还会牵扯到梁应物?
念及此,我毫不犹豫就拨通了梁应物的电话,从收到第一本手记起,我就和梁应物不断聊起这件事,只是后来长时间没有进展,这家伙自己的事又极多,他也逐渐不再关注。而现在有了新进展,又与他有关,当然要把他叫来一起分析,在这方面,他的眼界比我广,思路比我清楚,知道的内幕比我多,我唯一能胜过的,大概只有想象力了。更何况,这篇手记居然把X机构的存在公诸于世,登这篇手记的时候,《萌芽》的销量远不如现在大,X机构多半不知道,现在我倒很好奇X机构对此会有何反应,如果能让X机构介入调查此事,凭这个神秘地下机构的庞大势力,怎么都不可能劳而无功。
手机关机,家里是留言电话,学校里说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看来梁应物又“出任务”了。这世界看似每天正常运转,背后的暗流涌动,不是梁应物这类直面真相的人,是决计感受不到的。
我给梁应物留了言,要他一收到就联系我。
我用食指轻轻敲击着电脑台,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现在,我能做什么?事件进展到目前的程度,我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坐着等待,我一定得做些什么。
“那多,今天有什么稿子?”编辑陆川走到我旁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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