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矛盾且运动的存在,想要通过对人的掌握来强化自己的权利,其实是一件相当不可靠的事情。
在过去,正德皇帝也曾经利用过对人的掌握来强化自身的权利,而其中,正德皇帝主要依靠的两种手段:其一,是利用系统对一个人的判定。其二,是利用自身对于历史的了解。
当然,主要还是第一点,毕竟,老头子对明朝历史,或者说中国历史并不是很了解,更不可能清楚具体到某个时期,各个历史人物的生平信息和立场。
对,老头子虽然是未来来的,但老头子其实对中国历史没有那么了解,毕竟老头子上辈子是外国人。
据老头子自己说,好像是英国人来着。
老头子对中国历史其实并不了解,学习世界各地历史的时候,主要也是用的从一个叫做弗里德里希的德国人那里学来的唯物史观,相当笼统的学习了一下历史的大致脉络。
至于中国历史,按照老头子所说,他当时学习的时候,学的最用功的,是距离现在还差了八十年的明末历史,而且也没太多的关注明朝这边的人,因为他当时是为了【闯王】李自成而跑去学的。
老头子倒是对李自成啊,张献忠啊,这些未来的农民领袖和反贼头子更熟悉,至于现在的历史人物嘛。。。。。。
上一个被老头子提拔起来的历史人物叫做戚继光,现在挂着一个陆军元帅的头衔,几乎完全被剥夺了权利,待在家中养老。
再上一个叫做张居正,因为在政治路线上和老头子起了冲突被清洗,死了。
现在老头子提起来的人叫做海瑞,是一个孤臣,既不服从老头子的路线,也反对旧文人的路线,结果被两边针对,反而保住了一条命和八部联合会议首席的职务,在朝堂上当了个谁也不喜欢的孤臣。
在失去了系统之后,老头子对于人的掌握力被削弱到了极不可靠的地步。因此,老头子不得不掉过头来,对一些当年因为有系统帮忙,而可以忽视的漏洞进行填补,对旧的制度再一次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这一次的改革,最终引发了二十一年前的大叛乱,其根本性质就在于。老头子最终选择的办法是以议会为主的分权,而当时的野战军则完全是依赖于自身对于皇权的维护而存在的,如果皇权被发散,那么他们也将重新从武人-文人二元体系之中的一元地位,变成武人服从于文人了。
大叛乱的结果是明确的,但影响也是深远的。从那之后,天朝的政治斗争便逐渐从人事斗争转变为了路线斗争,而各个地域派系也纷纷解体,新的派系大多是以共同的政治理念和利益述求为核心组成的政治集团。
人事斗争是消失了,但不代表人事就不重要了,至少对于很多仍然有着保守思想的旧文人而言,他们很多时候依旧会聚集在茶馆里,寄希望于通过让朝堂之上某个被他们认为是‘奸臣’的人下台,以及让‘良臣’上台,这种人事上的变化来达到政治的改革。
这种茶馆被好事者称之为‘小朝廷’,在如今早已经命令不因言论罪的情况下,这一类放在过去极其犯忌讳的话语,也不再少罕。
李贶生其实没怎么去过这一类茶馆,但他清楚旧文人们不是在这种茶馆谈事,就是在青楼里谈事。青楼他不想去,于是就去了茶馆。
这一类‘小朝廷’茶馆的形式是仿造江淮那边的茶馆形式的,也算是一种南北文化的互相传播。茶馆并不提供茶叶,而是让客人自带,茶馆提供点心和开水。来这里喝茶的人其实往往也不是真的喝茶,而是在一个大家聚集的地方,希望将自己的主张和理念传播出去。
算是街头政治的雏形吧。
得益于农村保障体系的建立,如今对于扶持自耕农,富农,救助佃农,联合小地主打击大地主的土地政策已然成为了某种政治正确,即使是想要回到过去的旧文人们,也不得不将自己打扮成‘为农民说话的人’‘农民的保护者’的姿态,然后在将自己的政治理念和主张通过这一层皮装饰一番后拿出来。
像比起新文官,旧文官及旧文人之间的内部矛盾和派系也一点都不少,甚至由于各种历史,地域,观念和学派之类的因素,简直复杂到足以让那些能够轻松适应越来越复杂繁琐的行政体系的新文官,在面对这些时都头昏脑胀的地步了。
因此,李贶生是不怎么会去分辨旧文人们的区别的。
李贶生在四个茶馆里总共坐了两三个时辰,坐的他喝茶都喝了个饱,仍然没有听见有人开始讨论关于铁路建设的事情,甚至连相关的讨论都没有。对于报纸上开始鼓吹蒸汽机,鼓吹煤铁产业等重工业的舆论,似乎也没有人太在乎。
看起来旧文人在这场尚未开始的战争里,已经成为了被抛弃的一方了——虽然这也正是李贶生想要达成的结果。
这群人鼓吹的也大抵都是老一套的玩意儿,什么重农抑商,与民生息。要建立一个稳定的秩序,不能让商业在如此混乱且无序的发展下去了。
其中也不乏一两个狂生为了博取名气而提出一些愤世嫉俗的惊人之语,往往与众人的意见相反,但却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
不过李贶生听了半天,觉得这些人提出的逻辑基本上不是缺少最基础的政治和社会认知,就是对经济一窍不通。
比如有狂生为了博人眼球,提出了应该加大军费,让西北和南边的军队进一步扩军,然后对外扩张——这话简直就是摆明了的对现在的政治和经济现状一窍不通的情况。
别的不说,加大军费。。。。。。正德六十年,天朝全年的财政收入是六千七百六十万两,而光是军费的支出就超过了三千五百万两,超过了财政支出的一半。
当然,去年的财报实际上是有征日战争在的缘故,导致了军费的上涨。但即使在以往相对和平的时期(实际上,天朝并没有真正的和平时期的说法,在边境和天竺、南洋诸国各地,天朝军队都常常进行小规模的作战),天朝的军费也平均在两千两百万两到两千三百万两左右。
也就是说,天朝军费的日常支出就占朝廷收入的三成多,一旦爆发战争,便会迅速飙升到四至五成。
而征日战争只出动了两个军,五万人,外加五万人的民兵部队。
加大军费?就现在这副难看至极的财政状况,说加大军费?李贶生觉得不如换一换,把财政体系调到军队的体系下,然后让军队负责给‘政费’算了,而不是军队天天管朝廷要军费。
李贶生不知道为什么这帮人总有一天朝廷很富裕的错觉,但实际上,就他能够接触到的资料和档案来看,朝廷不仅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很穷。朝廷手中是不可能存钱的,每年朝廷的收入都会被花的干干净净,甚至朝廷每年必须要借贷,然后加大投资,促进资金的循环流动,靠着不断增长的经济,今年还去年的债,勉勉强强的运作下去。
经济,经济。。。。。。
算了,不能被动的等江淮系那帮人主动暴露意图了。
必须掌握主动权。
自己恐怕需要久违的去一趟江淮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好的时期,李贶生将茶杯里的茶一口喝光,也不在意是不是牛饮什么的,擦掉了嘴角的茶沫子后,起身离开了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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