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鸦的第二点交代,乃是掷地有声地说明,将于此间事了代被杀戮残待的越民诛贼,请越夫人做好准备云云。
此言不但激得越夫人破口大骂,更是让文子挑眉以对、衡冲目瞪口呆,也只有疯牛哈哈大笑,撇下被踹得面如土色的刑棘,声似钟吕般的拦在二人中间去骂越夫人。
即到衡冲小心前去提醒,众人才发觉一位月白长衣、头饰冠玉的美公子早已站在一旁,身背数剑,只是捧了一盆橘子吃得舒心。
“公孙允!你是瞧傩戏来了么!”随着越夫人转头呵斥,公孙允笑呵呵地来与诸位关键人物发了橘子,未去理睬那悍妇,再与文子和牛夫子拜会。
“你便是荀况弟子,自齐国来此的公孙允?如何听不出齐音?”文子拿了橘子,只是严肃去问。
“非是弟子,乃是旁听。荀子与奸邪贱愚多有争论,窭小性鄙者若执兵前犯,便由我劝退,故多随荀子游学。”公孙允仍是微笑来答:“我幼年居无定所,宋、楚、齐、鲁均曾居住,故无乡音。”
文子颔首,示意身旁鸦来与公孙允说话,拽走欲与越夫人重开舌战的疯牛,自去收拾先前放在一边的包袱餱粮。公孙允则是询问了鸦是否知晓这女子的狠毒,得到肯定答复后便剥了一个橘子,抛与越夫人手中,见得勉强吃完,方才来问。
“我亦随你等上郢,此行路上风险几何,有谁人阻拦,你与我细细道来。”
或是越夫人能屈能伸,快速消了火气,亦或是到底识得大体,这边大抵说清了其中情况,又命令诸剑士护卫墨家众人,其人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只留得刑棘原地坐蜡。
而鸦如何与公孙允推辞之前陈爯,衡冲如何看着金板目露精光,在此揭过不谈。
及到了日上中天,众人席地吃食之际,远望得一支车队疾驰,其间更有甲士数人,沿曲路迤逦而来。
车队及近,见越夫人竟换得劲装驾得头车,冷脸来叫众人上路。待到众人坐于车上,草木勃发的天地间日光拂洒、浮云变换,各自思绪或是考量窜成一团,伴着春分天气的暖风以及留影飞鸟,盘桓前去。
顶着日头约莫行得两个多时辰,眼见的晖光西下、群鸦栖枝,众人也觅得传舍,由越夫人拿了令尹铜节包下全部住处,又差人亲手打水做饭,安排值夜、喂马,好不忙碌。
此时疯牛拿了一只竹鼠炙烤,被衡冲缠着说话,文子自去了屋中整理床褥,公孙允便来找鸦闲谈,待得说及越夫人,公孙允不禁摇头,原是听闻此人早年居于南野,越人生计困苦,过境劫粮,燎尽此女屋舍。丈夫孩子尽殁,且被杨越部族割了头皮。其后沦落女闾,为庄辛所救,日后便死心塌地为庄氏前驱。
“凡物有乘而来,乘其出者,是其反也。”公孙允剥着橘子悠闲来道:“越人剥了她至亲的头皮,自然被有加无瘳的剥了全皮;她如此残虐的报复回去,自然也怨不得旁人的眼光甚至诛罚。”
“以直报怨自无不可,然而因为自家的火焰便要目之所及处处燃起野火,这只是自身的恶意罢了。”公孙允在塞了一瓣橘子之后,肯定的做出总结:“不过此人心思坚决,前面吃了我给的酸枳,倒也是面不改色。”
闻得公孙允乃是换了酸枳与越夫人,鸦也是膛目结舌,半天才有回复。
“可她一介女流,如此痛苦加身曾是何等绝望,未及自身时我等是想象不来的。只说是文子和牛夫子遭人戕害,我定是要疯了的。”
“可是变了之前代为天诛的决心?”公孙允微笑来问。
“非也。”鸦摸了腰中的纯均,坚定答道:“我同情越夫人的遭遇,但也不能替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原谅赦免了她的恶行。那些无故枉死的、遭受不公的,我需为他们讨还公道;那些无法发声的、似同蜉蝣的,我需为他们铿然出声。”
“即使这前路万般艰难险阻?”
“即使这前路万般艰难险阻。”鸦只是愈加坚定:“公孙公子,我听闻诸侯攻伐,杀人盈野,亦听闻庶民薄命,风中残烛。但这些人便合该无声无息的死殁么,合该被厚敛暴夺么,合该冻馁饥饿枕藉道途么,所谓民命固且贱,不过是肉食者不把他们当人罢了。“
公孙允未再接话,只是瞅着手中扒开的橘子发呆,最后轻叹一声,起身拍拍鸦的肩膀,往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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