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张国全是激动的,白鸽也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两个在黑暗中的人儿,翻来覆去的,好似睡得都不安稳。
黎明终将到来。
天刚蒙蒙亮,随着远方公鸡的打鸣声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离远了看,袅袅炊烟升腾,先是仰着粗壮的身子跃上天空,风一吹,四散荡漾开来,好一派人间烟火味。
最先起来的是杨老怪,这一夜睡的极其踏实,昨天刚卖了粮,手里有钱,这让他对生活的底气增加了不少。
还有杨老婆子忙着做一天的早饭,杨老怪喊了一声:“大点盐啊,今天要下地干活。”
盐味重了,人也有劲。
大姐夫起来喂鸡,“咯咯咯”的唤个不停。
张国全来到压井前,先是自己洗了把脸,随后开始给白鸽打水洗脸,这成了他日复一日的固定工作。
直到杨老婆子呼唤大家吃饭,安静的早晨,便从一片“呼噜”面条子的声音中开始,此起彼伏。
等吃完了饭,杨老怪让王永贵把犁耙放到牛车上,加上几个撅头,这就是今天干活的工具。
一家人走在前面,张国全推着白鸽走在后面,他们今天要去的庄稼地位于南边。
收完庄稼的大地上光秃秃的,能眺望很远,不过用不了一周,种下玉米后,原本焦黄的大地将会再次变得绿油油的,再很快拔尖,慢慢长成人形高的位置。
就这样,年复一年,世世代代,农民重复收割着每一季的庄稼,而大地也不知疲倦的馈赠着农民。
到了地里,张国全望着属于杨老怪的地盘,很长,也很宽,足足有五六亩。
来不及休息,姐夫王永贵开始把犁耙的缆绳套在牛身上,由姐夫牵着老黄牛走在前面,张国全则是扶着犁耙,把只剩麦茬的土地翻过来一遍。
大姐杨玉兰和丈母娘只需要跟在后面,用撅头把一些硬实的土块敲碎。
杨老怪坐在树荫下,抽起了旱烟,时不时的指正一下张国全犁地的动作。
要是哪地方做的不对了,免不了遭受一顿谩骂。
累了,困了,杨老怪便会躺在树荫底下眯上一会,反正有人干活。
大女婿和二女婿,更像是两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一样,低头,行走,一趟又一趟。
太阳光是那样的毒辣,两个人干的汗流浃背,时间也跟着慢了下来。
好在挨到了中午,庄稼地的尽头,一条土路上过来一个骑着二八大杠的中年人。
摇摇晃晃,慢慢靠近了,才发现车把上一边挂着两瓶白酒,一边挂着猪头肉,还有一些变蛋。
杨雷的到来,让张国全顿时兴奋起来。
可他现在还不能过去,若是现在过去的话,非但不能让杨老怪松口,反而会让杨老怪当场炸毛,适得其反。
眼看着杨雷走到树荫底下,拿出猪头肉在杨老怪脸前晃了晃。
很快,杨老怪闻到那股香味,鼻子吸了两下,眨巴着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看看脸前的猪头肉,又抬头看看杨雷,紧接着把杨雷让到旁边。
两人说着什么话,时不时的爆发出笑声,张国全离得太远听不清,根据两人开心的神色,也能断定杨雷还没开始向杨老怪提出分家一事。
树荫下的两人只是坐在那里,一边吃着变蛋,一边喝着小酒,在那闲聊,显得其乐融融,张国全只能心不在焉的继续干活。
头顶上的太阳晒得脊背都烫了起来,又过了一会,杨老怪突然嚎了一嗓子。
“啥玩意,你说让他俩分家?”杨老怪腾的一下站起来,唔哝在嘴里的猪头肉也跟着吐出来。
“杨叔,杨叔,你先坐……”杨雷坐在下面,伸出宽大的手掌向杨老怪招呼着。
“我咋个能坐下去,你老实说,是谁指使你来的。”杨老怪本就黢黑的脸,现在更是透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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