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了暗卫在江南,帮衬着先生和林大人,顺便捎些那孩子的消息。 ;母丧,我想着那孩子该得多伤悲,不知怎的竟有些心疼。暗卫有时也会捎两张那孩子做的文章,都说见字如见人,那秀气隽永的梅花小楷都能叫他写出萧索凉薄之气来。
他来京城秋闱,暗卫报来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紧张。上有老圣人时时插手朝政,下面自己两位好皇兄时不时的添点乱子,外面还加上世家大族明里暗里的算计,我都稳如泰山,当时我竟然是紧张了的。
我知道有些地方是不对了的,我从第一次有那孩子的消息开始慢慢回想,联想收到暗卫传来他的消息时我波动的情绪,我知道我是入了魔障了。
当发现之时,妄想已经兵临城下。
拉扯痛苦了良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理智败走麦城。心里居然还存着隐晦的欢喜,我果然是入了魔障了。
我画地为牢,心甘情愿的自我圈禁。然后我要做的,就是步步熟虑,让那孩子自愿入牢,一起天荒地老。
林爱卿去了,第一时间映入脑海的不是国家损失了一位栋梁之才,而是那孩子得多难过。
那孩子着实有祸国的本事。
我去了信,那短短的几十字小心思量、逐字琢磨,唯恐唐突了他。那发冠我亲自从库房里挑选,觉得只有那般精细的物件才能衬得起他。却又怕不得他心,现下都还记得那一夜的忐忑难安。
明朗带回的玉扳指,我小心的擦拭了,戴在手上。将他回的信装回盒子,和第一次从他那得来的玉佩放在一起。信上那六十二字,牢牢的记在心间。还有,那觊觎我全副身家的江柳。
我早就知道,这等惊采绝艳的人儿,又怎会只有一个我懂得他的好。
敌眀我暗,但是我却不能轻举妄动。那孩子戒心重,要小心谨慎,不能妄进。现下敌人占尽地利,要先避其锋芒。
如卿总算是正式在京城定居,他初到时,我便等在林府,想着他来京城第一个见的人是我,就难掩兴奋。
看到我在,他似是很惊讶。事后暗卫来报,才知前因后果。倒是一肚子坏水,我还是将就着将他收了吧?免得祸害人家。
约定第二日一起出游,当晚居然像个毛头小子一般辗转反侧。朝堂上拖拖拉拉的那几位大臣,真看不清事色,狠瞪了几眼,总算是让他们知道我是有急事要忙。急急忙忙的下了早朝,才知他带着他妹妹出去了,赶忙跟了过去。
刚抱怨他怎么不等我,结果倒是给了话柄。幸好我反应快,要是让他知道我派了暗卫一直跟着他,那先前的努力岂不是全付之东流了?!以后也还要艰难上许多。幸好、幸好!
我期盼已久的出游居然僵住了,怎么能将如此大好的机会给浪费了!我带他去了城西的别院,离林府不远。有时候心烦意乱时,我便到别院去坐坐。从别院南边的主楼‘南苑’二楼西角,可以看到林府的全貌。
幸好那些花很争气,不枉我特意交代好好侍弄。在别院里和他待了一天,看看别院里的景致,倒也没了在祥云轩雅间里的尴尬。
我由衷的感谢院子里那株初开的含笑。
‘臣只此一妹,伶仃孤苦。前日陛下口谕赐婚臣妹与刘家三子济源,今贵妃娘娘赐臣妹于薛家。君命难为,臣驽钝,不知臣妹究竟算是谁家妇,还望太后娘娘指条明路。’
伏在光洁的大理石上,他一下下叩得认真,脸上也带了惶恐无依的神情。额头红得似是要出血。我知道他现下用的是苦肉计,我还明知他现下脸上的神色都做不得数。可我还是和殿里的母后和皇后一样,信了他。
他为了他妹妹,果然下得去手。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己。
原来他属意的妹婿是刘家济源,倒是个好人家。他为他妹妹选的,自然是极好的。
我一直在想,要是他能将他放在他妹妹身上的一半的心放在我这里,怕是做梦都是要笑醒过来。
过后才反应过来,心里那酸涩的感觉是嫉妒。我在嫉妒,我居然嫉妒一个女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压根就没为他妹妹指婚,他、这算是假传圣旨,可我当时心里只有嫉妒和心疼。我果然是疯魔了,他也确实有祸国的本事。好在他心里还有一杆秤,当得起栋梁之才。
‘如卿,今儿你设我一局,我没有生气。以后我设你一局,你也不需不理我。’
我要了保证,然后设局江柳,一击即中。我知道我是冒进了,犯了兵家大忌。可江柳的存在和另外那个人默默的守护让我慌了神,我就不管不顾的出手了。
虽然有些小瑕疵,不过问题不大。
我觉得那是我这一生打得最漂亮的一仗,虽然如卿事后回过神来半个月不理我。他食言了,明明答应了我说他不会不理我。不过这些只是细枝末节,我相信我能处理好。所以没有什么能阻挡我欢喜。
“彦央,你怎么还不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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