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自然一心两用,听计履霜畅谈缠教之时,他留在那黑袍人身上的一缕神意,也被传送到了一间狭窄的石屋里。
呜隆隆。
一阵机括运转的声音突然响起。
石屋内空空荡荡,除了脚下的传送阵,仅剩一根青铜柱子孤立在旁,上面托举着一方刻满仪轨的司南。
此时那黑袍人正站在铜柱前,将司南上的铜勺拧动了半圈,谢自然听到的机括声,正是从这传来。
等到传送阵上的灵光彻底消散,黑袍人大步走出了石屋。
呼哧。
一阵浪声传来,屋外竟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岛。
石屋建在一处岩坡上,不远处便有一片滩涂,昏黄的月光下,依稀能见到几艘皮筏靠在岸边。
怎么会在一座岛上?这又是什么地方?
谢自然突然想起,在那筑基债鬼的记忆里,他就是被领到了一处形如水牢的石窟秘地,倒和这石岛的地貌颇为相似。
汴城位于大虞朝西南,算得上是深居内陆了,先前传送不过片刻完成,这石岛不可能是在海域之中。
他倒是有心询问下计履霜,看看这汴城附近哪里有一望无际的水域,不过此刻计履霜正在细说缠教,他便暂时按下疑惑,没有打扰。
“拜见颜总管。”
两名看守石屋的教徒躬身行礼,那黑袍人轻轻咳嗽了一下。
“今夜我日落前便回了岛上,你们之后便再没见过我,掌使问起,就这么说。”
“属下明白。”
二人再次一礼,眼前的黑袍人则是身形一闪,转眼已隐没在起伏的岩山深处。
谢自然的神意随着他一路过去,却见这岛上一盏灯火也没有,到处是棱角平整的巨石和起伏的岩坡,偶尔能见到巡视的教徒穿行其间,不过这黑袍人显然不愿显露形迹,全都避让过去。
没走多久,前方的地势突然下沉,一处坍缩的地穴出现在面前,哪怕隔了十来丈远,也能听到里边浪潮激荡的声响,如同个匍匐的兽口,在伺机而动。
看到那地穴前往来遄动的人头,谢自然知道,这缠教的老巢只怕就在这了。
既然如此,他也懒得再和这黑袍人耗功夫,于是一缕神意一分为二,一缕附在此人袍角,一缕身化幽雾,直接向那地穴探去。
也正是此刻,他主动停止了与计履霜的对话,毕竟这秘地中,谁知有没有什么积年老怪或者阵法禁制,还是小心些好,莫要打草惊蛇。
一缕山风袭过,这地穴后面竟是别有洞天,空间之大,说是一处地渊更合适些,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整座石岛都是中空的。
在潮水常年的侵蚀下,这地渊被漫灌的水位覆盖了一大截,使得那重重堆叠的锥状岩山,如同从浪潮中托举出来。
这些岩山大多也是中空的,不时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洞穴和盘旋向上的石径,还有许多黑袍教众穿行其间。
谢自然扫视一眼,却见地渊一角,一支皮艇正起伏在潮水中,向着一丈外的岩山靠近。
那皮艇上除了两个黑袍教徒外,其他都是些头套黑布,被蒙蔽了五感六识的低阶修士。
谢自然不想耽搁,直接一溜烟钻进那皮艇前方的石峰中。
石峰内。
一间空旷的石窟,被墙上的火盆照亮。
大潮灌入的积水,蓄成了一个深潭,使得周围只剩下三尺宽能落脚的地方。
七八个炼气修士散坐在水潭一侧,有的甚至半边身子浸没在水中,一个个全都在运功修行。
这处石洞的修士应该是刚来此地不久,在他们身前的水潭中央,还有个宫袍老奴悬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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