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老太太喝一杯,他喝三杯,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李穿石冷冷瞧着陆雄飞在酒席上抖欢儿,眼光现出怪怪的神色。
掌柜的也喝得满脸通红,可我看出来,自打听李穿石说了薛艳卿跟小野的事,他心里头就不痛快了。直到天黑回到家里,安排老太太歇息了,全家人都睡下了,他还一个人坐在当院闷闷的喝茶。
只有我知道薛艳卿在掌柜的心里是个什么份量,那可是他最喜欢、最崇拜的角儿,竟然叫小野那个王八蛋给睡了,他能好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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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第十五章(4)
掌柜的盘腿坐在炕上,把他腰上那串钥匙递给我说:“到仓库里边去,把望天吼拿出来,明一早叫大姐夫给小野送过去,……”
我有些发懵:“拿哪个望天吼?那个真的么?”
掌柜的突然叫:“真的我能给小野那个混帐王八蛋吗?跟大姐夫说,就卖二十块。”
我点头,又忍不住说:“掌柜的,把假的给小野……万一叫他认出来……可是麻烦呀……”
掌柜的嗓门更大了:“他小日本懂个屁!叫你拿,你就去拿!罗嗦什么?!”
掌柜的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赶紧奔到仓库,取出那仿制的望天吼。
转天陆雄飞从小野那儿回来,就见他笑得满脸是褶子:“老爷子,小野见着那望天吼,乐坏了。他明白,您这是白送给他一件宝贝,上哪儿去找这美事呀?他要是把那宝贝再孝敬给上司,他升官就更快了。”
掌柜的脸上就那么一笑,端起茶碗,美美的喝了一口。
陆雄飞自然不明白掌柜的那一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几天,魏师傅仿制的另一个望天吼也从静海送回来了。掌柜的把它送到英租界“英伦洋行”惠灵顿先生那儿。惠灵顿欢喜的不得了,一边“啧啧”夸魏师傅的手艺精制地道,又一劲儿说掌柜的够朋友,讲信用,他一定多介绍些外国的客户去恒雅斋买玉器。其实,掌柜的这么下功夫跟惠灵顿套近乎,就是想把恒雅斋的生意推到洋人租界里去,多拉些外国人当主顾。惠灵顿倒也真帮忙,隔三岔五地就带着些外国人到恒雅斋来买玉器。有时他还亲自当翻译,把恒雅斋的玉器介绍给那些洋主顾。小一个月的功夫,经惠灵顿的介绍,恒雅斋就来了七八拨洋人买主儿,掌柜的又着实赚了一把。掌柜的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打那儿以后,只要遇上想买欧洲家具,瓷器的主儿,他都往惠灵顿先生那儿领,还串联了商会的朋友们给惠灵顿推荐主顾。就连李穿石和洗玉准备结婚要用的洋家具,洋餐具,掌柜的都要买惠灵顿的。本来惠灵顿在海河边东浮桥附近开的“英伦西洋家具店”生意挺清淡,经掌柜的这么一托,不起眼的就红火了起来。那一阵,天津卫赶时髦的人家,都以用“英伦”牌的洋家具和洋餐具为时尚的气派。惠灵顿赶紧的从香港进了一船的货,没几天又全部出手。这一来,可把惠灵顿乐得屁颠屁颠的。他一边在报纸上作广告,一边又把店面扩大了一辈,门脸儿也豪华装修了一通。新开张那天,他请掌柜的在英租界利顺德饭店吃西餐,还当着许多洋人的面说,赵如圭先生是我最可靠,最亲密的朋友。并允诺,天津卫的官场和各租界他都熟得很,赵掌柜今后有什么用得着的,他惠灵顿一定鼎力相助。其实,掌柜的心里明白,这也就是个客气话,当不得真的。那些飘洋过海大老远跑到天津卫的洋人,没有一个不是想来狠命捞银子的。天津卫有名的瑞士犹太商人李亚溥、爱尔兰商人戴维斯、俄罗斯商人包图也夫,刚到天津时都是穷光蛋,偏偏在天津卫这地面上,兰眼珠子,黄头发,高鼻子就能蒙中国当官的。没折腾几年,李亚溥成了人寿保险和银行的大老板,戴维斯开的瑞隆洋行靠炒卖股票、外汇、倒腾房地产发了大财,巴图也夫也是靠天津卫的房地产生意享尽了荣华富贵。惠灵顿自然也不例外。他卖的是西洋家具和餐具,与恒雅斋的生意不争不冲,彼此有个关照,对那一边都不是个吃亏的事儿。老话说,世事难料,人心不测。掌柜的想不到,那年的年底,惠灵顿这个“最亲密,最可靠的朋友”把他卖给了日本人。
《玉碎》第十六章(1)
就在东北军军事法庭审判郭大器的第一天,天津卫几家报纸都发了消息。掌柜的到商会与各家老板商议为灾民募捐的事儿,碰上了锅店街“万昌”的胡老板。“恒雅斋”生意火爆一直惹的胡老板眼里发红,心里很是嫉妒。他跟掌柜的寒暄几句,就当着众人说起风凉话儿:“赵老板,您这些日子生意可真叫火呀,听说主顾们都快把‘恒雅斋’门槛儿踩平了。现如今‘恒雅斋’这三个字儿在天津卫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
掌柜的自然明白胡老板是嘛心思,就不温不火的应对:“胡老板客气了,您那‘万昌’在天津卫也是赫赫有名嘛。”
胡老板说:“那也比不上‘恒雅斋’名气大呀。前几天东北军在大连码头上不是逮走了那个刺客吗,街面上人家都这么说,那大连码头是陆雄飞的地盘儿呀,陆雄飞是谁?人家不一定清楚,可一说陆雄飞那就是‘恒雅斋’赵掌柜的大女婿,嘿,人家立马就知道了。”
掌柜的的一愣:“嘛刺客?”
胡老板怪腔怪调的:“咦?这事儿您还能不知道吗?就是杀了顶头上司,又要杀日本人小野的那个刺客嘛。人家都说了,是赵掌柜的叫女婿给那个杀人犯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呢。”
掌柜的板起脸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赵如圭一向奉公守法,怎么可能跟杀人犯打交道?”
胡老板说:“我当然也不信呀,可报纸上都说,那个杀人犯在利顺德救过赵掌柜的怀玉一命,赵掌柜出于报答之心帮那个刺客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说着,胡老板把报纸递给掌柜的,掌柜的看了报纸,不得不信了。回到家就赶紧找来了问陆雄飞问话:“雄飞,那个刺客怎么跑在你那儿干活儿?你一点知觉也没有呀?”
陆雄飞早就跟掌柜的说说这事儿,只是叠玉再三央求他不要给老爷子添烦,他才把话儿憋在肚子里。就在头一天,小野也刚刚找到了他,质问他是不是有意的把郭大器藏在码头上?他费了好多口舌才算是把自己择出来。这会儿掌柜的偏偏又问这事儿,他就粗着嗓门说:“您还问我呢,我还一肚子冤枉气没地方出呢。为这事儿,小野还对我起疑心呢,亏了平日关系深,我磨薄了嘴皮子解释,人家才没说嘛。这事儿呀,您呐,还是问问德宝和怀玉吧!”
掌柜的纳闷:“这事儿跟他们有嘛关系?”
陆雄飞:“关系大去了!好歹我也是他们的姐夫,可他俩做事也太不仗义了!”
待陆雄飞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掌柜的立马叫来我,要我一五一十说个清楚。到了这地步,我不敢再瞒,就把怎么见着的郭大器,怎么带怀玉到大连码头上跟他见面,还有怀玉怎么带着郭大器到静海胡家庄避风头的事儿全交代出来,但是有两件事儿我没敢说,一是怀玉跟郭大器交往了多深,再就是我给金一戈打电话的事儿。
掌柜的听罢,气得脸就不是个色了,臭骂了我一通:“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瞒着我?!那个郭大器是杀人犯,咱们躲还躲不及,你们倒好,反把他往自己家里招,是不是怕我活的太逍遥、太舒坦了?非要让我跟东北军和日本人都结下仇是不是?!”他大声吼着,把堂屋八仙桌拍得山响。
我心里哆嗦,“噗通”跪在了地上。
掌柜的又喊:“怀玉那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上次在日租界惹的祸还小呀?这才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又折腾起来了!去,把她给我找来!”
我忙起身子四下找怀玉,可是哪儿也找不到她的人影儿。
掌柜的又拍起桌子吼骂我和怀玉,他那个凶劲儿,连叠玉和洗玉都不敢靠前说句宽解的话儿。
陆雄飞见这阵势,不念不语的溜出了门。
楼上的老太太隐隐约约听到了下面的动静,派丫鬟璞翠下来问出了什么事儿。掌柜的这才敛住了声儿,坐在堂屋里喘着粗气,等着怀玉回来要问个明白。
可是怀玉一白天也没回来,到了晚上还没露面。这下,全家人都慌了神,天晓得,她那天竞然混进了东北军的军事法庭。
原来,怀玉找了金一戈,把她过生日时掌柜的给的一件唐代鸟衔花玉佩送给了金一戈的太太。那可是件稀罕宝贝,拿到市上卖,少说也得一千块现大洋。金一戈两口子别提多高兴了。怀玉对金一戈说,那个刺客在利顺德饭店救过我的命,我想到法庭上见见他。金一戈说,这还不好办吗,弄套小号的军服穿上,来个女扮男装,就算我的随从,不就进去了嘛。结果,怀玉还真的跟着金一戈混进了东北军的军事法庭。可是金一戈万万没料到,她会当庭冷不丁地跳出来,拼命为郭大器喊冤叫屈,把个军事法庭搅的天翻地覆。
打那儿我就明白了,这女人要是痴心迷上一个男人,她是什么绝事儿都做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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