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永远不知那身世也就好了。如今知道了,只是徒增伤感,伤心自个儿的爹竟想杀亲生女,义父比起他来,是更像她的爹了!
杨明执起她的手,心疼道:“这事我本该瞒你,但你不同于一般女子,我不能为你决定一切,孝宗当年所做之事或许无法弥补,可你须明白,我既是你未来的夫婿,就会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想讨回公主的身份,我也会想尽办法,只要你说出口,我定然做到。”这几句可都是肺腑之言。
想他杨明向来是重然诺之人,是早猜到了她会为孝宗所做之事难过,但若不将她的身世说明,只怕她会抱憾终生,永远不知盛绮月为何想杀她,对那盛绮月也无从交代……
阿宝瞧了瞧杨明,再瞧瞧盛绮月眼底那痛苦,仇似海的无奈,轻言道:“万般事情皆由我而起,若不是我,盛家何以遭灭门?公主之名,我压很儿就不想要。要了,那又如何?能挽回娘亲的生命、挽回爹爹当初杀我之心吗?”顿了顿,像是成熟蜕变了不少,大声宣布道:“既然盛家上百条人命不能挽回,就该还他们一个公道,重修盛家上百条人命之墓,洗刷当年义父勾结鞑子的罪名,这是我欠盛家的,至于我娘……因我而死,我却连一个牌位也没有……”
“谁说没有!”那刘公公连忙唤杨善拿来那黑布罩着的东西过来,一掀,上头正是兰氏的牌位。
“当年,我逃出宫中,虽设法救贵妃,但我朝夕祭拜她的牌位,无一日间断。”那刘公公喜于兰贵妃之女竟让盛武文教养得这般好。倘若她是男儿身,又岂能轮得到那武宗坐皇位?在位十六年的武宗,只知嬉笑玩乐,不知民间疾苦……但世事又岂尽如人意?只能说是天意。
阿宝瞧那牌位,轻叫了起来:“这是那日咱们到碧云寺,我上香的脾位呢!”没料到这竞是娘亲的牌位,当下请到供桌上,诚敬的上了三柱香。
难怪当日竞有不舍之意,原来娘亲牌位近在咫尺……
“可我要如何才能洗刷义父的罪名呢?”阿宝烦恼道,向来不知愁为何物,这会儿,眉间竟也点上淡淡愁意。
杨明微一沉吟,倒也有番结论出来。他道:“这事例也简单。不过,还须盛绮月脸上瞧去。
他可是来杀阿宝的,虽说是因误会,但如今他相信这事实真相了吗?纵使相信,纵然十八年来他那亲舅训练他成杀人机器,想必人格早已扭曲,就算是单纯天真的孩子,只怕在这十八年来的恨海中,也己丧失了那份单纯无邪,而他……能将过去的一切抛诸恼后吗?
盛绮月冷冷地瞧着阿宝半晌,想在他腰际的荷包里有那皇族金饰,想阿宝不怪他想杀她,反而赠予荷包……咬了咬唇,终于放下心中多年的结,沉声道:“若能洗刷先父罪名,还盛家一个公道,便是立时死了,我都愿意。”一番话已将对阿宝的恨意尽数消去。
以往直呼父亲名讳,是瞧不他的所作所为。如今真相大白,知道那是值得骄傲崇敬的父亲,虽因他累及全家,但至少为兰贵妃留下了一条血脉。当初恐怕连盛武文都不知自己所做之事究竟值不值得、如今他在天之灵,定不悔当初决定。那可是个好姑娘、有担当之人,父亲是该救她的……
但,十八年前的血腥呢?若不是亲舅救他,只怕他早因失血过多而死,如今还会有他吗?若不是亲舅救他,十八年来也又岂会仅靠着仇恨度日,让血腥沾满了身,到头来才知他所做所为所恨尽是枉费……对阿宝的恨意可消,但一身的血腥究竟何时才能洗净……
“盛兄肯助我一臂之力,是再好也不过。不过除你与那易容之人之外,似还有一位女子是下定了决心,想杀阿宝。”
盛绮月沉声道:“咱们三人全是亲舅训练出来的。三年前亲舅临死之际,嘱我三人定要完成他的心愿,手刃阿宝。除我之外,高天易与那毒蜘蛛皆是亲舅收养的孤儿。向来咱们三人是各自行事,如今她在何方,我并不知情,就算告知地一切真相,她也未必会听。为报亲舅恩情,无论如何,她是非杀阿宝不可。”
杨明沉思半晌,点头道:“既是如此,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免便是。至于洗刷罪名!倒是简单得紧。”
“如何简单?”仇似海问道。
杨明微微一笑,瞧了同样好奇的阿宝一眼,道:“当初既是道士还你为万贵妃转世,毁了上百条人命,如今就由道士来洗刷一切罪名,还盛家一个清白便是了。”
第十一章
距离身世大白那日已两天有余。
这两是,杨明和仇似海兄长老待在书斋里,密商那洗刷罪名的办法。阿宝也曾听杨明说过,当今圣上自幼体弱多病,为追求长生不老之术,在皇宫各处设置了醮坛,尤其前年江西龙虎山上的道士邵元节被召入宫,便大受宠幸,专司祷祀,每逢雨雪短期,都让他祈祷灵验,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
杨明便是要藉着这邵元节还盛家十八年前的冤情一个清白……
阿宝轻叹一口气。
她本是无忧无虑的姑娘,一直以为她的爹娘该是相亲相爱。是公主也好,是平民也罢,总之,她阿宝就是阿宝,可她从设想过她的爹爹曾痛下杀手,既想杀她,又想杀她娘……
“小宝儿,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不知何时,杨明竟棒着毛巾,站在她面前。
她睁大眼,吓了—跳!急快遮住那清水下的身子,脸红道:“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小梅子呢?”那小梅子是杨月叫来服侍她的。
杨明浮起诡异的笑容,上下瞧着她,道:“我让她先回房了。你又何必遮掩呢?你那身子我是早就看过了的……”
“你看过?”她叫道:“你——标骗人!老受骗我,以为我这般容易被骗吗?”这回是再也不信他了。
杨明贼笑道:“你可记得当日在牧场上,我要你替我刷背,那时趁我不在,你还洗了个澡,不是吗?”
阿宝惊诧地瞪着他。
“你怎么知道?”
杨明轻咳了咳,笑道:“你大概不知,我的房里有条密道吧?让我想想,那日你是先脱墨绿色的衫子,再解长裤,最后呢!胸前的白布条才落地。对了!我忘了一提,那日你玩水是玩得挺快乐,可也将我的房间弄个半湿,我还没找你算这笔账呢!小宝儿,你该不会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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