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爷子抬上山安葬后,这样的话整个半山村的人都听说了。
接下来,人们就有好戏看了。
“郝通啊,你们家的家务事,我就不方便插手了,只是,你是大哥,有些事,该大度些就得大度些,别任由妇人做了主!”清官难断家务事,老二一上山,年轻一辈人的事儿,族长也不打算掺合。只不过,该提醒的还得提醒一二。
“嗯,大伯,我知道的,寿材和寿衣的钱,我这边安排好后就给您老送过去!”一连三天的丧事办下来,亲戚朋友也回去了,郝通声音嘶哑,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熬,可是,却不能倒下,因为肩上还有担子要他来承担。
兄弟姐妺都在堂屋里坐着,他坐了上方,这个位置,以前是爹坐的,从今往后,爹就成了记忆中的人了,他,却要担起这个家的担子了。
郝用也起不了床,只把房间门打开,说听听就行。
“大家都在!”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郝通开口了。
“只有爹不在了!”一年四季里,一家大小齐聚一堂的时候还是挺多的,像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看着今天的样子,郝芬挑起衣襟擦着眼泪。
“是啊,爹不在了!”郝通默叹一声:“咱先把这次爹的事了一下吧,大家都知道,家里穷,之前也分了家,爹又没有存点私房什么的。所以,这次爹的事办下来,花费不少,我给说一下帐目!”
“寿材和寿衣是借的大伯的,我的意思是折成现银还给他。毕竟,要买到一模一样合他心意的东西不容易,私下里我也问过,当初置办时花了二两银子,预计现在二两办不下来了,满打满算,我们还他二两四的银子!”这个花销是个大头,也幸好族长准备着有,要让自己兄弟三人现过现的合二两四去买,那爹可能就只能用软席子裹了下葬了。
“二两四?”胡招娣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数目吓了一跳。自己口袋里可不足一两银子了,照男人这样说,连最后的这点银子也保不住了。
“这么贵啊!”李杏花也肉疼,光寿材寿衣就二两四,老爷子这次的事,那统共花了多少啊。
王世清低头着只有苦笑的份了,准备给男人治病的六百文钱拿出去回不来不说,还得再多一个六百文可能都不够。
“另外,就是请道长做法事、丧席、孝帕等各种开支,一共是六两六!”郝通看了看各位,没有接口,自顾自的报着开支:“这些钱,有的是大伯帮忙垫付的,有的是当采办的马大哥垫付的,一句话,咱这次说事,就是要算清楚帐,然后,该怎么还就怎么还!”
拿什么还啊!
郝然站在自家房间门口,回头盯了一眼爹,看他精神不好又在皱眉,心里也着急,花费一共就九两银子了,平摊到三家人也是三银一家,一年到头,自己家才挣六百文,去哪儿拿三两银子还帐?
“大哥,这礼钱收了多少?”人亲客往的,总不至于只支出没收入吧。李杏花看着郝通,这位不会是想把礼金吃了吧。
“收的礼除了烧的香蜡钱纸,现钱有一两银子!”郝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大家都是不容易的,平台村和半山村两个村的村民,自己郝家和几家姻亲,还是有就是爹娘的老亲,算下来一百多户,能有一两银子也算是人送的大礼了。
“这么说来,减掉一两银子的礼,我们还有八两的差?”郝勇开口道:“那我们一家摊多少?”
九两银子一家摊三两,八两呢?郝然也在算着这笔帐。
“我看这样吧,我和老二一家摊二两七,老三给二两六,如何?”平摊是摊不平了,郝通征询着兄弟的意见。
“成!”郝勇也不是不知道,别说二两六,就是能拿六百文出来都不错了,眼下,老三还急需要等着钱治病呢。
“那就这样!”郝通看着王世清道:“老三家的,之前挪用了老三治病的六百文,还差二两银子,你看到啥时候给我就成了!”
“哪来钱啊!”王世清嘴解喃喃。
“我们也没钱呢!”胡招娣哭丧着一张脸,比老爷子去世时还哭得认真:“爹这一走,害得一家大小又穷得恼火!”
“要说害,也是老三一家子害的!”郝芬听胡招娣这话刺耳,却又不好说她,瞪着王世清和郝然道:“简直就是丧门星,一年到头哭哭哭,现在人哭死了高兴了!”
“大姐!”郝芳脸都涨红了,她果然还要逮着这件事儿闹。
王世清本来就为了钱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听到郝芬这话,猛得抬头盯着她,这话,该是一个出嫁的大姑子说的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把一切罪责都推在自己一家三人身上?
“大姑?”没等王世清开口,郝然豁的一声站了起来:“你既然是大姑,就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任!”娘能忍,爹在屋子里起不了床也只能忍,但是,她不忍:“请把你要说的意思重新说一遍?什么叫我们是丧门星,什么叫哭死了人?”
“你,还你娘,就是丧门星!”郝芬看郝然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一点儿不羞愧一点儿不内疚,干脆也站了起来,指着王世清道:“自从你进了我郝家门,哪一天清静过,时不时的病一场,活儿做不了,只知道吃,猪吃了还能长肥,鸡吃了还能下蛋,你呢,生了一个丫头就这样完事了?”
“大姑!”郝然很想直呼其名的:“看在逝去的爷爷的份上,看在躺在床上的我爹的面子上,我尊你一声大姑!”娘不开口和她打擂台,但自己却是不怕的“你难道就不是一个女人了?你也是丫头长大的。我爷爷有嫌弃过你吗?若嫌弃你,怎么没在你生下来时就溺死在粪桶里?我是丫头,是丫头怎么了,我能好好的长到现在,还得益于我爷爷的不嫌弃,我爹的不抛弃,既然他们都没有说我嫌弃我,你还有什么理由来骂我,骂我娘?”
看着郝芬不可置信似的盯着她,郝然的斗志更甚:“至于我娘的病,听我舅舅说,她在家当姑娘时可没有这些病,这病还是嫁进郝家生我时落下的,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我娘的病是郝家欠她的,你若是郝家的人,就该体恤她心疼她,你若不是郝家的人,根本没资格站出来说这话谈这事儿!”
“你这个死丫头!”这些年,自己是老大,从来是说一不二,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丫头抢白质问了。
“好了,好了,大姐,孩子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看姑侄俩似乎要闹起来了,郝通连忙站起来:“然丫头,小小年纪,别学着这么嘴烈!”
我嘴不烈的话就活该被你们欺负是吧!郝然眼睛盯着郝芬眨都不眨,谁怕谁呀,拉豁了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然儿,进屋去看着点你爹!”王世清心里既高兴又难过,这大姑子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今天说这话虽说诛心,怕也是她的真心话啊。
“好,娘,我去看着我爹,放心,我爹肯定不会像爷爷一样。亏得爷爷儿孙一大群,却是没人照看从床上摔下来摔死了,这还不知道是谁害的呢?”要算帐是吧,那先搞清楚原因再来算吧。
“唉,死丫头,你这话说谁呢?”胡招娣一听不对劲了“没人照看你爷爷还不是因为你爹的伤吗?不抬你爹去镇上,你奶奶就不出事,那你说是谁害的呢?”
“抬我爷爷是大伯和二叔和马叔叔,那看照爷爷的人呢,又抬谁去了?”得罪就得罪吧,真好过背黑锅的好,眼睛一一扫过郝芬和胡招娣,直到郝通郝通李杏花郝芬郝芳,还有郝山郝水郝田郝刚郝铁郝音:“大家都扪心自问吧,爷爷瘫床上这一年多,谁有真正的将他老人家看在眼里,谁又真心的为他换洗侍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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