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之前还有犹豫和踌躇,但今日,经此一事他看清了这个人后,也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他当初最爱慕她的就是她的天真明媚和心地善良,可如今,她连这些都没有了。他对她不再抱有什么期望和幻想,也就算是彻底死了心。
到底是他想象中的姚家大小姐太过于美好了,以至于,但凡看出她有一点瑕疵,他便难能接受。何况,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可不只是一点瑕疵这么简单。
她对待感情随意,太过轻浮和不负责任。她对待亲人也是丝毫没有良善之心,做事从未考虑过后果,全凭喜恶和一腔愤怒。
姚家的这个大爷,他少时便认识,如今时隔多年后再接触,他能感受到他还是从前的那个鲜衣怒马恣意畅快的儿郎。有血性,真性情。
他看人还算准,这样性子的男儿,行事定会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就算是姐弟之间有恩怨,但沈寒清想,这位姚家大爷也定会明着出招,而不是如姚家大小姐那样,暗中使坏。
兄弟姊妹之间有龃龉也正常,但勾心斗角、手段腌脏,陷亲人于万丈深渊而不顾,就不正常了。
何况据他所知,他们姐弟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就是原配和继房之间的寻常争斗罢了。既是小争小斗,又何必做的这么绝,要毁人前程置于死地呢?
或许,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光明正道的十足好人,所以,他就十分喜欢和向往这样单纯明媚的人和人生。这也算是另一种对遗憾的弥补吧。
而既然姚大小姐不是这样的人,那他便不会再喜欢。
既决定了心意,也该是时候说清楚了。
既然姚家人主动找来,沈寒清觉得他正好可以和姚大人好好谈谈,把此事彻底解决了。
日后不必再有牵扯。
“姚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晚辈洗耳恭听。”虽说不想再和姚家结亲,但也不至于和他们父女结仇。所以,沈寒清姿态依旧恭顺谦和。
“沈大人先请坐。”话到嘴边,姚盛举反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一是不知道该如何说的好,二则是怕说出来后被拒绝。之前不挑明,多少还算有希望,现在挑明了,若成还好,若不成,那于妍儿来说,将又是重重一击。
沈寒清撩了官袍坐下来后,见坐他对面的姚大人还在欲言又止,沈寒清则问:“姚大人家宅之事,已处理好了?”既姚大人难开这个口,那不如由他起这个头吧,“本不该插手管贵府私事的,但晚辈既随大人一起听了一耳朵,便也猜出了一二来。”
因之前姚品娴提过此事,说沈大人定看出了门道了,所以这会儿再听沈大人亲自说出口这些话,姚盛举倒没那么大反应了。
早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他还在犹豫着如何接这个话。
否认吗?显然不可能。事实摆在了面前,他否认不了。若执意否认,或许反而会更引起沈大人的反感。
所以,姚盛举索性不提此事,只侧面回答说:“小女妍儿自幼丧母,我怜惜她,便一直捧她在掌心,她一生都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她之前的二十多年太顺遂了,以至于如今稍稍遇到点困难,就着急了。也怪我,没好好教养她。”
“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知道错了,日后必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沈寒清闻言,却并不为所动,只道:“我只是替姚兄弟捏了把汗,想着他如此旭日骄阳一般的人物,若真因一个刻意的诬陷而毁了一生,那该多么可惜。”
“晚辈自幼家境贫寒,深知每一步的不易。想在官场上长久的走下去,是一步也错不得的。若因旁人而害得自己阴沟里翻了船,岂不是冤死?”
“是,沈大人言之有理。”姚盛举脸色极为难看。因为他看得出来,沈寒清沈大人,他其实是在拒绝了。
虽话未明说,但彼此心中都是明白的。
沈寒清是个冷情之人,既他心中有了决定,便谁都左右不了。他如今不想再与姚品妍有任何瓜葛,所以,他会把话说得清楚明白,让姚家也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而不是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所以,他索性把话说得更清楚直接了些,直言道:“和贵府令嫒无缘分,是晚辈没有这个福气。姚大人,日后你我还可如从前一样,常来常往,但再引着晚辈到贵府后院去,就实在是没这个必要了。”
“沈大人,其实小女妍儿……”
“姚大人,不必多言,晚辈心中都明白。”
姚盛举还欲争取,但沈寒清既有了决定,他便不会再给他多言的机会。既要做个了断,那便该彻彻底底的了断。
姚盛举抬眸,望着面前的人。他心里如针扎一般疼,有惋惜,有不甘心。
但更多的,还是对长女的心疼。
心疼她婚姻竟如此不顺,如今好不易有了个沈大人,却也这样不了了之了。
“沈大人,在下可否再多言一句?”姚盛举问。
沈寒清目光清清冷冷看着他,眉心微拧,他冲对面的人缓缓点了下头。
“姚大人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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