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第一次见皇帝,作为一个现代人,心中难免有几分激动憧憬,觉得哎呀喂呀姐终于没辜负穿越人这个名词,果然见皇帝就和吃白菜似的,但是当她在御书房外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后,她立刻觉得,旧社会果然是万恶的!封建阶级的等级制度果然是最吃人的!还是现代好啊,平等自由,随便一个上访农民就可以把市长堵在茅厕里。
还没排上封建社会等级序列里的白丁君珂,寂寞地站在院子里等候接见,带她来的太监在通报给御书房内侍后,已经去做自己的事,走之前关照她不要乱走,离御书房远远等着,陛下在里头议事,一向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君珂百无聊赖地站着,左脚换了右脚,右脚换了左脚,又嫌太阳当头晒,便走到一处浓荫下躲避日光,这里是一丛绿植,上头的一排长窗蒙了碧色松影纱,有低低的语声,从窗中传出来。
“……我大燕原本僻处九蒙关外苍芩高原,先太祖皇帝带领关外十三盟兄弟,夺了这前大庆国的花花江山,十三盟是当年从龙打下这片江山的功臣,先皇曾应过会代代奉养,然而立国日久,当初的功臣很多家道中落,那份铁杆庄稼反倒害了他们,仗着撑不死饿不着,败落了也不肯好好做营生,书读不成,地种不了,生意不屑做,吹拉弹唱倒精通,斗鸡走狗玩得来,那些盟里大爷,勒着肚皮上茶馆,泡一天一杯茶一块大饼,也坚决不去做营生,这是败落的了;还有一部分聪明见机的,转了行,置办了家产,或者在朝中一直有差事风水不倒的,倒是越来越煊赫,同是十三盟出来的功臣之后,境遇这个天壤之别,这时日久了,怕是要生怨的……”
“你说的这个朕如何能不操心?十三盟是先太祖皇帝从关外带进来的,至今在关外云雷城还有相当一部分原住民守着祖业,是自己人,却又不完全是自己人,当年的天下有他们一份,早先也是发誓永不背叛的兄弟,先太祖皇帝为了安定十三盟子弟功臣的心,也一直鼓励他们和我九蒙本族通婚,如今盘根错节,关系牵连,谁家府邸没十三盟血脉?谁家败落的十三盟子弟都能和王爷国公说上话!如今盟务难整,那些败落的整天来哭穷,给钱吧,无底洞,养刁了胃口;不给吧,整天溜门钻洞阴沟子里窜老鼠,寻机找事拉钱赚营生,把个朝务搞得乌烟瘴气……我大燕外要应付南齐东堂羯胡西鄂,内要小心各地藩王生事不休,如今还要愁烦这些盟人……唉……”
“盟民无赖,还是因为没有合适营生,这些人本是马上征战民族,如今安定日久,功夫荒嬉,自然便一日日衰败下去,孙儿的意思,还是该回归军营,不妨将这些散秩盟民都整编为军,拉到边疆,干脆让他们一刀一枪,把祖上的功名都挣回来,也省得他们整天在茶馆把祖宗们的事儿说上一千遍,越说越对朝廷满腹怨气。”
“你这提议不坏,可是那群桀骜骄纵又懒散惯了,还有各方关系牵扯的盟下汉子,谁能治住?谁敢得罪?”
“孙儿或可……”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盟民改编整军的事儿,朕心里有个章程,马上就要开武举,你好好在里面物色,选身家清白有勇有谋的武举人试试,还有仲裁人选,我知道那批老头子最近轮番吵得你厉害,但你要把持住了。”
“是。陛下放心,孙儿自有斟酌。”
“盟务终究还未成大患,倒是藩王,才是心头之忌……”
“陛下,听说鲁南那边,最近很有些不安分……”
在窗下吹着风,听得昏昏欲睡的君珂,此时忽然睁开了眼睛,无声无息往窗下又靠了靠。
“鲁南么?”里面的皇帝似乎沉默了一下,才短促地笑了一声,道,“无妨。朕就是要他闹。”
“陛下……”
“老二向来鲁莽心贪。”皇帝在笑,笑声讥嘲,“朕和他暗示过,朝廷倚重各藩,祖上也有规矩,藩地轻易是不会收回的,尤其外拒胡虏的冀北鲁南,却又表示了对冀北老四的一些不满……呵呵可笑老二,果然因此有了别样心思……”
“什么人!”
蓦然一声叱喝惊住了皇帝,也惊住了在窗下正凝神偷听的君珂。
她瞪着趴上她膝盖的幺鸡——不是吧,你呼哧一下鼻子,也给人听见了?
室内有快步行来的声音,君珂紧张地四面张望,这御书房外就是一个院子,四面秉承皇家风格,没有树,只有几个汉白玉缸和一些遮不住人身的绿植,而她现在是不能跳进有水的缸中的,因为她等下还要陛见。
不等她思考完毕,哗啦一声头顶窗扇已开,君珂百忙中眼睛一闭,一把将膝盖上的幺鸡扔上了窗台!
幺鸡飞起,窗台上那人“咦”地一声,一伸手接住,君珂此时一个翻滚,已经滚向了院门。
以她的速度,一个起落就可以弹到门口,接下来便能假称刚刚进门,幺鸡无知跳上窗台惊扰陛下,而她站得远,自然什么都听不见。
然而那开窗的人反应和动作都太快,接到那么沉重的幺鸡,竟然手臂不动分毫,随意拎着它往边上一墩,头已经探了出来。
他一探头,眼光一掠。
君珂一个翻滚动作正到院子当中,她感觉到背后目光注视,浑身汗毛唰地一炸,一个动作便再也做不下来,霍然回首。
然后她就看见了纳兰君让硬朗如镌刻的脸,毫无表情地占据着窗台,冷冷盯着她。
君珂维持着一腿前一腿后手往前伸头向后扭脊背绷紧的半跪动作,在地上凝固住了。
哦卖糕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砍柴又遇中山狼。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
君珂想起前几天眼前这位刚被自己和纳兰述一搭一唱,耍得一败涂地丢掉了也许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面子,浑身竖起的汗毛就再也没法躺下去。
早知道前两天就别把人往死里得罪了,现在好了,心性高傲的纳兰君让受了那么大的羞辱,还是因为高傲才没有找她麻烦,如今机会送上门来,他要不趁机报仇,她跟他姓!
君珂的眼珠骨碌碌盯着纳兰君让,满满警惕,思考着撕破脸后如何闯出皇宫——嗯,要不要让幺鸡挟持他?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