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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部分(第1页)

平日高达念念不忘的党的领导权,将他当作党,要是谁有丝毫不尊重他,戴高帽、穿小鞋谁也免不了。可是这次,成大山竟喧宾夺主,将他搁在一旁,夺去了他高达地委书记的职权,指挥了这次救人、灭火的战斗。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与会的人都感到心惊胆战。大家都在想,要是梁大胆真有什么不测,成蛮子定会让高达脱不了干系。高达自当地委书记以来,大权在握,从未碰到这么的尴尬局面。此时此刻,他心中深深埋怨姚令闻不该出这么个馊主意。他想,梁大胆固然太大胆了,有时竟至连他的话也不听,开展大批判,火烧中游,是非常必要的,可是套用请君入瓮,这么胡弄,是会整死人的。他也恨自己利令智昏,怎么连当年冬天自己在东北老家烧着炭火洗澡、一时昏过去了、要不是老婆将他赤条条的抱出来、他早就没命了的惨痛教训也忘记了?要是梁大胆真的死了,没有成大山对着干,这事他还可以推诿责任,从手下找个替死鬼,敷衍过去。可如今他碰上了这个不怕死的程咬金,恐怕他真的要倒霉了。于是他只好怯怯地站起来,摆了摆手,乜斜着身旁的姚令闻,自下台阶,发出了破锣似的声音:

梁大胆这家伙顽固透顶,而且十分狡猾,为了逃避人民的批判,他就在装死!现在,现在成县长把他背到医务所去了,生命不会出问题!不过,解决人民内部矛盾,这种方法似乎也有些不妥。好了,好了!今后,我说今后,即使是对甘居';中游的人';,也只能教育,决不能再用';火烧';!

听到高达出乎意料的讲话,姚令闻、焦礼达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刚刚长出的笋子,顷刻居然变成了卦,原来他说过的整死一个,成单;整死两个,成双,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算数了,出了问题他们就是替死鬼。但是他们懂得主子放的屁也香的道理,此时,他们怎么还出大气?此刻,与会的大多数人,也懵懂地意识到,对待自己人如此无情打击,说不定有那么一天,火也会烧到自己身上。都下意识地用厚厚的棉衣,严严实实地捂盖着刚才因过热而裸露的胸膛,缩着脖颈,像一只只病鸭子,尴尬地走出了关帝庙,一任风雪肆虐了。

尤瑜十分清楚,他是第二个梁大胆,这次也是来接受火烧教育的,幸好梁大胆为他挡了这一劫。他从火中抱出梁大胆,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同病相怜,不禁伤心落泪了。成县长背走梁大胆以后,他又与几个干部一道,提水来扑灭了火。他庆幸自己今晚不会被火烧了,不过他意识到自己是高书记的眼中钉,是既定的火烧对象,因此别人走了之后,他仍然呆呆地站着,如果书记不发话,他绝不能挪动半步。可此刻高达的思想也受到极大的震撼,还是痴痴地地靠着墙站着。人走光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见尤瑜还站在那里,便将一肚子怒火烧向他,他瞪着红眼睛,指着尤鹏的鼻子直骂:

尤鹏,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有人早将你的反动言行直接告诉了我,你同梁大胆是一窑烧的货!一个**干部的觉悟,反而不如一个普通群众,真丢人!你应该从中汲取深刻的教训,悬崖勒马,否则,他的';前车';,就是你将来的';覆辙';。今天算便宜你了,今后等着瞧!高达毒毒地点头说过之后,怒气冲冲,扬长而去。可尤瑜还久久地站在关帝庙里,望着扑灭了火而吱吱冒烟的余烬,心中如沸水一般翻滚:平日,一般县处级干部要见高书记,一约再约,有时还见不到他。而这个普通群众究竟是谁,他竟有如此通天的本领,可以自由出入高书记的官邸,反映他手下领导干部的情况……

第五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下) 24尤瑜月夜登险峰,普通群众不普通 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05 本章(。dushuhun。)字数:3261

尤瑜,';火烧中游';现场会散了,高书记也拿你没有办法,气冲冲地冲走了,你还害怕什么有通天本领的群众?羊远离了狼,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还这般似惊弓之鸟,忧心如焚,丧魂失魄?我为尤瑜脱离了虎口而感到庆幸,可是尤瑜却摇拨浪鼓似地摇着头,不以为然地说:

仇胖子,你是虬,是蛇,可以躲进洞里,避开酷暑严寒。如今我可是裸露在高山上的一棵树,虽不甚大,却很招风。自古以来,灭九族,斩草除根,即使才呱呱坠地的婴儿也不能幸免,我们老祖宗清除政敌的这个唯一的最彻底的方法一直沿用至今。当然,如今时代不同了,族灭杀人当然不会再卷土重来,但族灭的变种——株连的余毒却根深蒂固,族灭九族只及于直系血亲,而如今的株连,师友也难于幸免,那更是在';灭';十族甚至更多的';族';呀。狗地主DD了,有地主的狗崽子;划出的右派分子,他们的子孙,自然也是右派兔崽子;曾经尊敬过已划为右派的老师的,自然也是右派分子的孝子贤孙,或者还孳生出别的什么瓜葛。过虎岗区有个小学教师被划为右派,有个朋友送给他一条鱼,领导便怀疑那个送鱼的人是美蒋特务。城门起火,殃及池鱼。我姐夫虽然不是右派,却是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与右派相隔仅一层纸。他这株大树被砍倒了,与这株树连根的我这棵小树,岂能免于斧钺?封建皇朝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刑罚极其严酷,但那个时代通讯不畅,交通不便,天高皇帝远,总有皇帝管不着的地方。你大概记得请君入瓮这个典故吧,当年,想出这个办法的来俊臣虽然穷凶极恶,但他的眼线疏而不长,不能及于全国,只能用来对付周边的区区几个像周兴一类的';逆臣';,对管不着的偏远地区,还是鞭长莫及。可如今的来俊臣们的眼线简直似生命躯体的神经,远比蛛网缜密。就是如蝼蚁一般的小民,也在他们的严密监控之下,即使只有一丝微风掠过,也会牵动这网罗的每一个敏感的网结。因此羊怎么也无法摆脱狼,在短短的半年之内,全国就抓出了五十五万多个右派,从共和国的';心脏';,直至边陲的小镇,幕前台后、大大小小的';周兴';,都被';请';';入瓮';中,错';请';';入瓮';的恒河沙数,幸免';入瓮';的凤毛麟角。其所以取得如许骄人业绩,';普通群众';功不可没。今天的';火烧中游';,又一次张开严密的网罗,这种能通天的';普通群众';,更是这权力生命躯体的一根根最敏感的神经,只要你触动它,它就会';请君入瓮';。我尤瑜就是有孙悟空的本能,也逃不出他如来佛的手心。惊弓之鸟、忧心如焚的阴影将会长期笼罩着我,走麦城的厄运时刻会让我胆战心惊?为了让你更清楚地认识这一点,使自己多一分警惕,我还想讲个耐人寻味的故事。

于是,尤瑜就凄凄惶惶地讲起了一个晚上的奇遇——

尤瑜从火烧中游的现场——关帝庙走出来后,急风裹着霰雪,劈头盖脑,大把大把地向他砸来,火烧的炽痛刚刚消失,刺骨的奇寒阵阵袭来。低沉的天,黑如锅底,严密地封锁大地,让人透不过气来。在一条两公里长的曲曲折折的山沟里,四十几座炼铁炉排成一字长蛇阵。先建好的炉子已开炉点火炼铁,冒出的一群群的火舌映着炉子上升腾的股股浓烟,红光与黑烟断断续续,时隐时现,真像一条翻飞在的乌云中的蔚为壮观的孽龙,这种雄伟的奇观,恐怕只有古代北方的强敌骤然入侵,万里长城的万千烽火同时点燃的时候的壮景,才能与之称雄道雌。这沉重的壮景像横梗天宇的昆仑山紧紧压迫着尤瑜,他平日的高慢自大已不见了踪影,他只感到自己渺小得还不如浮尘蝼蚁。此刻,他想起王勃的名句: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顿时不禁周身战栗,感到无名的恐怖。他想,当年王勃虽然感到了关山难越的悲痛,但他尚只是暂时失路,异时还有别的路可走;王勃当时虽难越关山,但他日后还有机会能越关山,又何需悲!而今天,全国一盘棋,此处失路,别无他途;日后想越关山,也无异于缘木求鱼:这才是超越千古的悲痛。为了苟延残喘,尤瑜反复告诫自己,此后处处只能低调,决不能像往日那么张扬;危难当头,时刻应该如履薄冰,小心应付,庶几能在夹缝中求得生存。

尤瑜此刻更清楚地意识到,严惩梁大胆,不过是杀鸡儆猴。可是梁大胆硬挺硬撑,让姚令闻们乱了方寸,慌了手脚,这才让自己这只可怜的猴子的毛,未被烧光。尤瑜正在感激梁大胆的时候,不知不觉已走出了关帝庙大门。老天正板起的周仓的黑脸,沉重地压下来,不断地沉重压下来,把辽阔的天空压缩成一个窄狭的黑洞;它又像神话中的魔鬼,不时抓起冷冰冰霰雪,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感到刀割似的疼痛。奇寒难当,尤瑜像害了虐疾一般,筛糠似地浑身颤栗。此刻尤瑜身后似有一串噼噼啪啪的脚步声急骤响起,他疑心沉睡了千多年的关圣帝君,已感受到备施斧钺的剧痛,已命令座下执大刀的周仓,来缉拿他归案。为逃避劫难,他只好急急如漏网之鱼,狼狈逃走……

事后,尤瑜进一步了解到,他把自己看成猴,那是老鼠悬秤钩,过高地估量了自己。在高达他们眼里,其实他还不是猴,也是只小小的鸡。据消息灵通的人士透露,真正的猴儿是县长成大山,因为成大山在开会时曾多次当众顶撞过他,这在书记二十年的革命生涯中,还是他碰到的第一人。要是在过去战争在年月里,早就以不服从军令为由嘣了他。但现在是和平时期,政策明确,他岂可横行无忌?兼之,成大山战功卓著,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的最高荣誉勋章(。dushuhun。)的获得者,是上了铜板册的双料英雄,要从这铜板册上勾掉他的名字,至少得通过省里,他的手臂还没有这么长,手掌也没有这么宽,过去不能、也不敢把他划成右派?今天也不敢遽然将他定为中游,列入批判对象。正在他愁肠百结、忧心如焚的时刻,善于察言观色、早钻进书记肚子里的蛔虫姚令闻,歪曲总路线的精神,向书记敬献了一条火烧中游的毒计。书记认为此计绝妙,它可以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让成大山乖乖听命。于是他立即决定,从梁大胆开刀,步步进逼,彻底制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成大山。还有消息灵通的人士说,成大山也是一只鸡,至于成大山背后深藏的猴子是谁,应该是地委里面给书记掣肘的政敌。只是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书记以为这样步步为营,那些与他过不去的政敌,就会一一被他扫除。他怎么也没料到,他的步步为营的连环妙计刚刚起步,就风云骤起,丽日蓝天变作了倾盆大雨。小小的梁大胆像块巨大无比、坚硬如钢的顽石,堵住了他大展拳脚的前路,让他一筹莫展。因为书记想到,对右派,中央也只给戴上帽子,降薪开除,对处于中游的人,又怎么能消灭肉体?因此,当梁大胆晕厥过去、成大山怒吼的时候,他也觉得这样对待,不符合中央的政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于是只好违心地作出了放梁大胆一马的决定。清除政敌才挪出第一步,就碰上了钉子,高达当然就不好再走第二步,因而他尤瑜这只躲在顽石背后的猴子,才幸免于火烧火燎之苦。

鉴于目前的危殆处境,尤瑜觉得自己只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工作。可是由于他已被别人目为中游,甚至下游,虽然他眼下还任书记,但往日能指挥一切的手中指挥棒业已失灵,工作处处掣肘。由于他苛求质量,又因为建炉的土砖供应不上,虽然他日夜镇守在工地上督建,可炼铁炉建造的进度还是十分缓慢。火烧中游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不想步梁大胆的后尘,因此他要立即去催促为建炉子送土砖的桐木冲人民公社,火速运送土砖。同时,他听说梁大胆的家也在这个公社,就在工地背后的山那边。同病相怜,他早就想去看看,可是又怕人说他兔死狐悲,同流合污,仍然不敢挪步。思想几经反复,他觉得在这骨节眼上,是偿还欠下梁大胆的旧债的最好时机,白天没有工夫,不如趁这雪后晴好的夜晚,公私兼顾,到桐木冲走一趟,或许不会被普通群众发现。

第五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下) 24尤瑜月夜登险峰,普通群众不普通 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05 本章(。dushuhun。)字数:3250

一轮皓月当空,湛蓝湛蓝的天空,如一碧万顷的平静的海洋。月光铺天盖地倾泻下来,如流水,似瀑布,将整个寰宇照得通明剔透。时令已是三九,虽然没有一丝儿风,可寒气仍然浸透骨髓。眼前是座高山,叫做蟠龙岭,山势高峻陡峭,直刺苍穹,但尤瑜看不出有龙蟠的迹象。半山腰的山坳里还有处幽静的庙宇,这里离他外婆家不很远,解放前,他曾与妈妈到这里烧过香。这座寺院座落在一个三面环山、似坐椅的山坳里,周遭的葱茏参天的古木上,翔集着数不清的白鹭;庙前前有半亩清池,云树晃动的影子,倒映池内,着实可爱。庙宇有两进,前院进门有神龛,供的神像是女的,也许是观世音菩萨。绕过神龛有个天井,中间有甬道,甬道左右各有一丛郁郁葱葱的芭蕉。穿过甬道即佛殿,殿门上方有大雄宝殿四个金字。正殿正中坐着位与殿宇齐高的佛像。庙宇虽不甚恢宏,但香客却络绎不绝。这庙有个怪怪的名字,叫雨香庵。尤瑜和他妈来进香的那天,正值微雨,可他丝毫也没有闻到雨香。他想,大概雨太小,香不浓,一时闻不到,日后大雨的时候,他定要再到这里来,隐身芭蕉丛中,听雨声、闻雨香。只是解放后,他读书、参加工作,很少去外婆家,以后再没有到这里来探奇访幽,听雨闻香的夙愿也就未实现。他素来不信神鬼,平日往往窃笑母亲虔诚拜佛。可是此刻处境如此,他真想神灵有灵,只要他虔诚祝愿,就会庇护他。此次他催送土砖要路过这里,他定何要进去磕个头,许个愿!

尤瑜沿着山路估摸爬了两三里,左侧有条宽阔的路通向寺庙,他便循着路信步向庙里走去。此刻,他又想起古人步月吟诗的逸事,不禁脱口吟咏起了';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的佳句。仿佛自己就是刚刚醉酒的贾岛,正步着皓月的清辉,苦吟着艰涩的诗句,去推,或者去敲那深深掩着的僧舍的大门。但即刻他又自笑,他毕竟不是诗人也不是僧,也许只有将诗句改作';鸟宿池边树,月下推僧门';,才符合实际情况,但是,这么一改,它又不像诗了。蹩脚的诗人,左改右改,都不能改出好诗句。做人如作诗,失路之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路;落魄的人,无论如何屈心抑志迁就,还是左右不是人。难怪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刚直不阿的人,穷途痛哭之后,或者鄙弃、或者远离政治,躲进避风港做僧人。此刻,尤瑜想,他若是个僧人,能在这所庙宇里念经拜佛,该多好!

可就当走到那里的时候,一个撼人心魄场景呈现在尤瑜面前。古木不见了,庙宇也荡然无存,只留下高高低低的约半人高的大树桩,好似坟茔密集的坟场里的大大小小的墓碑。地基上杂乱无章(。dushuhun。)地堆放着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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